這會兒涼面上來,兩個人呼哧呼哧幾口吃了小半碗,這才抵住了餓意,又吃了幾口餅,趙世安把楊梅酒給了阮霖:“嘗嘗。”
阮霖把餅咽下去,接過來嘗了一口,冰涼下肚,似乎把熱天的暑氣壓了下去,味道酸甜,還帶了一點果香,他又喝了一大口道:“好喝。”
趙世安接過也喝了幾口:“你之前沒喝過?”
阮霖搖搖頭,太久之前他太小,不能喝酒,到了能喝酒的年紀,反而不能怎麼出來,他手上又沒銀錢,怎能亂提要嘗這個嘗那個。
趙世安眼眸微閃,把楊梅酒往阮霖那邊推了推:“阮霖,你如今跟了我,我必讓你嘗遍世間美食,誰讓我是世上最好的漢子。”
阮霖現在白眼都懶得翻:“你要是不說後面那句,說不定我還真能感動一二。”
趙世安愣住,喃喃道:“難道你不認為最後一句才是精髓?!”
阮霖:“……吃飯吧。”
趙世安不死心:“你……”
阮霖瞬間冷臉,握住筷子在趙世安面前比劃:“再多嘴戳瞎你的眼。”
好殘暴!趙世安瑟瑟發抖坐好,大吃一口面,悄悄擡頭,看阮霖兩頰塞的滿滿,嚼起來一動一動,跟個松鼠似的,好可愛!
涼面是素面,六文一碗,餅兩文一個,一共二十文,阮霖付了。
兩個人還沒到縣門前,一輛馬車忽得停在他們面前,一個年輕漢子掀開車簾驚訝道:“世安兄,真的是你!”
趙世安扭頭愣了下,作了個揖道:“陸兄。”
陸玉在趙世安垂眸時眼中劃過幾分不耐,又很快掩飾住,語氣熱絡道:“世安兄,現在又不是在學堂,何必如此客氣。”
說完他注意到旁邊有人看他,扭頭看到了一個背着背簍的哥兒,面容可稱上乘,隻是衣服和裝飾落了俗氣。
趙世安擡頭見陸玉眼睛眨也不眨盯着阮霖,他走到阮霖身前把人擋的嚴實,語氣頗為不快:“陸兄,這是我夫郎。”
這次成了陸玉愣住:“世安兄何時成的親?”
趙世安:“前幾日。”
陸玉這才想到之前他和何家兄弟一起見過這哥兒,隻是那時這哥兒用發絲遮了眼,讓人看不清臉,不過長得不錯又如何,一個農家哥兒罷了,正好配得上趙世安這個農家漢子。
他想到什麼,笑道:“世安兄,這幾日你沒來,良兄得了一副好字,要不要一起去看看?而且良兄定然還不知你已成親,你可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街上的人們看他們站一塊說話,不由多看了幾眼,趙世安從沒在意過旁人目光,他轉身問阮霖:“你想去嗎?”
阮霖眼眸微壓笑道:“你去我就去。”
在這一瞬間,兩個人讀懂了對方眼中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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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趙世安給阮霖介紹了陸玉,陸玉的爹是千山縣縣尉,舅舅家行商,做的酒肆生意,雖說比不上何家,但官比商大。
三個人到了何府,門房的人帶他們去找大少爺何良,他們還沒到小院,就見一個容貌冷硬的漢子大步過來,見到趙世安他們後露出了笑意,拱手作揖:“趙弟、陸弟。”
又看到趙世安身旁秀美的哥兒,疑惑道:“這是?”
不等趙世安介紹,陸玉忙道:“良兄,這是世安兄的夫郎,世安兄好不夠意思,前幾日成親竟沒告知我們。”
何良微愣,心裡有股說不上的滋味,起初他和趙世安成為好友,是看出他三弟何思對趙世安有意思,以防兩人暗中有情意。
可接觸了幾年,何良認為趙世安有資格做他的弟夫,誰知上次趙世安告訴他們他有了未婚夫郎,今日再見,竟已成親,可謂世事難料。
趙世安不滿于這兩個人怎麼就盯着阮霖不放,雖說阮霖的确好看,但這是他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道:“良兄,着實不是我不想請你們,隻是我在村裡辦的喜事,沒有縣裡的熱鬧,怕良兄和陸弟去了擾了你們的清淨。”
“我這幾日還想着,哪天好好收拾收拾再來請良兄、陸弟好好去富貴樓賠禮道歉。”
何良一擺手:“哪兒用得着道歉,況且去什麼富貴樓,今晚你們在這兒吃,剛好今個有鹿肉,晚上讓他們燒一盤。”
陸玉附和道:“是啊,隻是席面上有趙夫郎一人怕是不合規矩,不如讓思哥兒過來作陪。”
何良一點頭,是這個理,隻是他眼眸中有幾分不滿,他不喜陸玉,可偏偏陸玉和何思一樣大,可謂青梅竹馬,家裡也讓他與陸玉交好。
到了院裡,剛坐下喝了幾口茶,門外腳步匆匆,何思一路小跑過來,在看到趙世安後眼眸亮了,看到阮霖嘟了嘟嘴,沒說什麼。
陸玉連忙起身目光灼灼讓何思坐他身邊,何思撇嘴,挨着何良坐下,他也沒失落,反而眉目含笑,他就樂意看何思的嬌嗔勁兒。
品茶的阮霖掃視了一眼,明白了這幾人的關系,他暗想,今個不白來,能看趣事。
陸玉坐好佯裝無意道:“世安兄,你的衣服下擺怎麼沾了如此多的泥土?”
終于到他了,趙世安無奈道:“陸弟你知道我家裡情況如何,以前我沒生計,就連成親都是我二叔出的銀子,現如今成了親,有了夫郎,我就想着去山裡摘着紅棗、挖些野菜去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