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今個在,他正好問了。
幾個人忙活了一下午,試了多次後終于做成了一段較為精緻的籬笆,就是怪費事。
接下來半個月,阮霖和趙世安在家裡打轉,楊瑞和趙榆有空就來幫忙。
籬笆做好後,阮霖沒圍在外邊,而是放在院裡,他背着鋤頭把外頭的地翻了翻。
村裡房子的地基都是買的,但屋子前後這一塊,大家都種菜用,也沒人說什麼。
人們看了兩天阮霖刨地,覺得沒甚意思,也就散了。
阮霖倒是遇到一難事,屋子後面有個溝,各家各戶的泔水基本都倒在各自屋後,在這裡少站一會兒還好,站久了不免有味,看起來亂糟糟。
旁邊垂眸看手心裡磨出水泡的趙世安正盤算今晚要讨到哪些好處,餘光見阮霖不動彈,他湊過去道:“在看什麼?”
阮霖擡了擡下巴,說了難處。
趙世安擰眉,這事确實不好做,他家後面可以不倒泔水,但不能阻止旁的人家。
阮霖和趙世安低聲商量不然用銅闆讓他們先倒在别處。
趙世安認為這是個法子,先過了這一陣再說,等之後真賺了銀錢,到時候會有其他辦法讓他們把泔水倒在别處。
兩個人沒想過讓趙世安用秀才身份壓人,說白了,身份用一次兩次還行,事事用、處處用,會顯得廉價,并且人們會越發瞧不上。
這事确定後他們去了孫禾家,趙同不在,孫禾正在剁豬草,聞言擦了擦弄髒的手,忙擺手道:“不用,不就是泔水倒在别處,這事不難。”
她多走兩步路而已,況且一天最多也就一桶泔水,哪兒還用得着阮霖給他們銅闆。
聽了這話的阮霖輕笑:“禾嬸兒,一碼歸一碼,一天一個銅……”
“你自己拿好。”孫禾把阮霖要遞給他的銅闆塞了回去,歎了口氣,苦相的臉上又多了幾分哀愁。
“霖哥兒,你手裡有銀子也不能這麼花,你們想收拾家裡就收拾,隻是要想以後,等你們有了孩子咋整,手裡還是要留有餘錢。”
“而且别去其他家,你們屋後有味是咱兩家離得近,隻要我們不倒泔水,後面指定沒味。”
說完她意識到自己啰嗦念叨了,忙找補道,“你們還小,手裡慢慢攢攢就多了。”
話語帶有溫暖人心的力量,至少現在的阮霖不再想要客氣,“那我先謝過禾嬸兒。”
孫禾忙擺手搖頭,臉上卻笑得一團和氣。
·
過了幾日,阮霖從縣裡買了些石闆,花了三百文,他和趙世安把石闆一個個放在院後,又把籬笆圍上看了效果。
他倆還沒說什麼,在不遠處伸着脖子看得人們倒是小聲驚呼:“這哪兒是咱村裡的菜地,這分明是哪家府裡的花園。”
花園什麼的他們沒見過,但肯定比他們菜地幹淨整潔。
有人疑惑:“你們說,趙秀才他們真的隻是想整菜地?”
“我覺着不像,這動靜鬧得可不小,像是掙錢的法子。”
“你别扯了,就這一點地,咋個掙錢,種的菜都不一定能賣出幾個銅闆。”
“白瞎了銀錢,還不如吃幾頓好的。”
不止是婦人、夫郎覺得如此,漢子們瞧見了也搖頭,好看有啥用,又不能吃喝。
倒是裡正家裡沒啥閑話,趙德在院裡喝着茶,坐他對面的趙意臊眉耷眼。
趙意瞥了眼他爹,臉皺在了一塊:“爹,我真不想成親,再說,那些漢子們又沒相中我,他們沒眼光關我屁事!”
趙德輕咳一聲。
趙意:“……管我啥事。”
趙德看自家不服氣的姐兒,就這樣的性子,嫁出去他都怕氣死那一家:“我問問你,阮霖和趙世安這幾天在家裡翻騰屋外的地,你有什麼想法?”
趙意回答的倒是快:“掙銀子呗。”
趙德眸中有了笑意:“怎麼掙?”
趙意聳肩:“我沒看出來,但那倆人又不是蠢得,絕不是為了倒騰這一點地去大費周章。”
趙德剛滿意點頭,從外面回來的漢子趙源在院裡洗了把臉,呲着牙笑道:“爹,意姐兒,你們要不要出去瞧瞧,趙秀才家的籬笆圍上了,是我沒見過的新奇樣式,之前我還覺得他家這麼費事做什麼,沒想到還真賞心悅目。”
趙德、趙意:“……”
趙德歎口氣,不明白家裡的漢子和姐兒咋就托生反了,可到底是自家的孩子,他讓他倆把他家看門的大狗帶過去。
趙源剛要問為啥,趙意眼神發亮拉住他哥的胳膊喊了聲大黑,他們仨往外跑去。
趙德不知怎麼,想到了當年阮霖剛來趙家村時,那時他剛當上裡正,心中惶惶,更加勤懇,對村裡人了如指掌。
可某一天,不知怎麼,村裡的戶籍上就多了這麼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