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驚蟄剛過沒幾天,又能有什麼獵物,不過他總是想什麼做什麼,從來不思量此事可不可行,隻管自己願不願意。
“殿下,郊外散心尚且可以自保,如今這狩獵大賽才真是危機重重啊。”
聞言孟錦輕歎口氣,“這青天白日的想必也不會下死手,隻要世安能成事,其他的都不算什麼。”
因狩獵大賽少有,後宮妃嫔皆要前往。
馮元香早早的就把騎裝備好,日也盼夜也盼,心中隻剩下駿馬,草原,哪裡還有什麼皇帝的位置。
“殿下!妾一想到能在馬場上撒歡的跑,耳邊再沒有什麼女閨女訓,隻留下狂風肆虐的聲音,就覺得格外的暢快!”
她到底是大将軍之女,生性便向往這些,先前大将軍要她入軍隊去,可她又怕殺人,早早的就入宮了。
孟錦見眼前人又突然開始滔滔不絕,手裡的棋子随着她的動作在面前飛舞,就是不放在棋盤上,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你若是不下了,便讓忍冬來。”
“哼,殿下定是嫌棄妾了是不是?”
馮元香說着話站起身,示意忍冬入座,“殿下禁足多日,如今好不容易能出去散散心,怎麼還是這樣沉悶?”
散散心倒還好,怕就怕把自己都散了。
“哪有,本宮很是欣喜。”
孟錦一面下着棋,一面回應着馮元香,沒下幾步就輸了,忍冬又起身行禮候在一旁。
“貴妃啊,你若是想拔得頭籌,這幾日怎麼不多去練練?”
“她們都不愛這些,這是一個勁的跳舞,彈琴,妾若是想拔得頭籌,豈不是輕而易舉?”
到底是年少,一張口都是輕狂,她驕矜的樣子又好像回到了剛入宮時,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那本宮就拭目以待了。”
孟錦笑着回應,将手邊的點心拿起來遞給她,她笑着接過放在嘴邊咬了一口,輕聲問:“那殿下可會這些?”
“不會。”這兩個字說的生硬直接,她又緩聲解釋道:“先帝管教的嚴,哪裡能學這些。”
就算是馮元香,自己會一些拳腳事都不想讓她知道。
世事無常,下一步是怎樣的地獄尚不可知,若被他們知道了自己還會拳腳功夫,那前來刺殺的人隻會更難對付。
“太師,你說……長公主此行當真是為了散心?”
方鶴安呵呵一笑,寬慰道:“陛下想做什麼大可放開手腳去做,長公主殿下不過是嫌日子悶,想去外走走罷了。”
他抿抿唇繼續道:“陛下日日思慮過多,與身子無益。”
孟懷遠擡眼瞅着他,輕哼一聲:“太師到底還是偏心,對阿姐從不會多說什麼,對這朕啊,恨不得從頭到腳指點一番。”
“聖上這是什麼話?老臣不過是……”
“你看看,這不就又開始了。”孟懷遠扭頭,嘴一撇沖着陸研修“告狀”,後者隻是抿嘴一笑,不敢多言。
方鶴安暗歎一聲,壓低了聲音,輕聲道:“陛下仔細思量,小心行事并不壞,但若是讓自己如履薄冰,隻怕是會讓自己更苦罷了。”
“朕不得不防,不得不想的多一些,若你們都能為主分憂,朕又何苦思量過多。”
“臣有罪。”
方鶴安本意并非如此,但話到最後還是落在自己身上,曾經二人都曾受自己教導,搖頭晃腦一起念文章的姐弟倆,怎麼就走到了這一步。
眼見着姐弟倆越來越生分,見面皆是官場話,再不會親近一分,他想要做些什麼,但越是奮力挽留些什麼,那東西就流逝的越快……
因要辦狩獵大賽,沿路的貧民慘狀,早在下令當日就被清的幹幹淨淨,放眼望去皆是國泰民安,一派繁榮景象。
“殿下治民有方,才能得一盛世啊。”
方鶴安見他們華裝異服不禁感歎
孟懷遠笑道:“都是太師教得好。”
轎内聽不到外邊的一絲聲響,整條街像是靜了街一樣安靜,孟錦擡手撩起車窗的簾子,望着那城中景象,輕歎口氣。
忍冬喃喃道:“真不知世安見了會怎麼想?”
“謹言慎行。”
忍冬抿抿唇,低頭不語。
跟在馬車旁的陳子堯悄悄的望向人群,盼着能看上家人一眼,但一張張臉掃過去,沒有熟悉的面孔,難道真的就此生不複相見了?
站在不遠處的陳母一把拉住翹首張望的陳父,低聲道:“是不是他?!”
“哪呢?”
“那個轎子旁邊的!你真是……”
因失了一雙腿,他坐在高高的椅子上,但視線依舊被人群擋住了,任憑他怎麼用力向上竄,也看不見一點兒。
眼見着轎子馬上就要走過,人群中像是有誰哭喊了一聲,陳子堯扭頭去看的同時,突然有一股力量将陳老拖了起來。
他望見了那個心心念念的人,淚瞬間奪眶而出,隻一瞬間又被放下了,陳老抽抽噎噎的道:“是,是他,老婆子,是他。”
陳母一遍又一遍向身旁人道謝,淚同樣止不住的流。
“屬下也是奉命如此,二老一直介懷,屬下哪裡能照顧好二老呢?”
自陳子堯入宮起,有一暗衛奉命脫去暗衛身份,終身侍奉陳氏夫婦,了後顧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