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去朝拜的路上突遇刺殺,自己其實有能力自保,卻被他們鎖在屋裡,隻能聽着他們在外厮殺。
忍冬當時的模樣現在想起也是讓人心裡一驚,她站在自己身旁像是一個看客,在看一場熱鬧的武戲。
或許她早就猜到了吧。
等那門打開,就是田懷仁拖着一條流着血的腿,滿臉的慌張,眼中卻是欣喜。
費盡心思,失去一條腿,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能上位的方法很多,立功是最直接,最名正言順的,而護主立功是最簡單的。
情況危機難免會讓人動恻隐之心。田懷仁當初一出苦情計到了孟錦身邊,那這一次再用一次也沒什麼不妥。
隻不過這一次苦情戲中的苦,萬萬不能放到陳子堯身上,不管這場戲好不好看,有些事還是得完全人才能去做。
利刃在磨練下隻能越來越鋒利,哪裡有越來越鈍一說。
“田懷仁不在了,想殺本宮的人絕不會坐以待斃,那就邀他們來一場戲。”
忍冬接過那封信,輕聲道:“主子是想以身做局?”
“一出戲罷了,本宮搭的戲台子,好不好看都絕不會賠本。”孟錦将手中的印信輕輕放下,繼續道:“送到禦書房後,将世安叫進來。”
“是。”
陳子堯又離她近了一步,這是自那日生辰宴後第一次被召見,為了除掉田懷仁,這一步棋走的險招。
聖上雖是并無大礙,但長公主畢竟是長姐,對他此舉多少還是會有些不滿吧。
他日日的想着若是長公主問起那日的事,他該如何說辭,如今突然又得了召見,嘴裡的話翻來覆去的想着,生怕說錯一個字惹了主子不快,現下進内殿時就連步子也是格外的輕。
“奴才參加長公主殿下。”
孟錦放下手裡的書,點了點八仙桌:“起來吧,坐這兒。”
陳子堯向來不會推脫這些,主子說什麼他就做什麼,起身直接入坐,隻是那雙眼依舊低垂着。
話想了好久,孟錦還是問道:“你入宮三月有餘了,本宮一直有話想要問你。”
他心中那根弦立馬繃緊,耳邊甚至都能聽到自己明顯加快的心跳聲,就連當時下毒時都沒有這樣的膽戰心驚。
“殿下請說。”
“你很怕本宮嗎?”
他有一瞬間的征神,連忙道:“殿下何出此言?”
耳聽孟錦輕笑一聲道:“到也沒什麼,隻是有些稀奇。”
“本宮也想着,倘若你怕本宮,就不會同本宮坐在這兒。但你……”
她扭頭審視了他一番,輕聲道:“從未坦然地擡起頭來看着本宮。”她頓了頓繼續道:“像忍冬那樣。”
陳子堯聽了她的話,頭好像垂的更低了。
孟錦見他這副模樣,低下聲音,盡力溫聲道:“你不敢擡眼,是怕本宮看見你的狼子野心嗎?”
這話砸的陳子堯瞬間擡頭,心中弦砰一聲斷了。
孟錦那雙眼直勾勾的射過來,話是質問,但她眼中一如往常平靜。
印象中這是他第一次以這樣的目光望着自己,像是審視,又帶着恐懼,這樣的目光在那群奴才身上是沒見過的,但有些熟悉,像是朝堂上的那些“叛臣”。
孟錦微微擡起嘴角道:“你怕什麼?本宮要的就是狼子野心。”
見他沒有再低頭,那雙眼隻是看着自己,輕聲道:“你若沒有,本宮就不要了。”
“……”
陳子堯緘口不言,無話可說。
“本宮去請了郊外散心,到時會給你一個良機,救主立功。”
“可殿下若是身陷險境,奴才不會舞動弄槍,怕是……。”
“本宮會。”
孟錦滿臉的堅定,前者卻有些遲疑了,“殿下?”
從未聽說當今長公主殿下能文能武啊?莫不是都是謠傳?
“不管如何,你先護住自己,以待來日。”
“殿下深謀遠慮,奴才受益匪淺。”
這句話說的突兀,孟錦無話可接,隻是笑了笑,站起身,“時辰不早了,你去歇着吧。”
“是。”
那封信中其實寫的極其簡單,不過是多日郁悶,想去外邊走走,若是聖上願意,也可同去。
但孟懷遠卻像是突然玩心四起,也不管太醫如何阻攔,直接下令五日後要辦什麼狩獵大賽。
此令一出,有少爺的大臣看準時機,立馬讓自家孩子加緊練習,若能拔得頭籌一定會得以重用。
有小姐的大臣們更是使勁渾身解數,名師請遍,甚至有的還請了安邑最好的舞女,隻求能讓聖上多看一眼。
朝堂,後宮雖然滿是陰險狡詐,步步艱險,但一生的富貴也在此一搏。
孟錦怎麼都沒想到,那簡簡單單的郊外散心,會突然變成狩獵大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