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孟懷遠雖然提了一句要立後,但日後就沒了動靜,孟錦就隻當他在試探,說說而已。
他如今似是沒了立後的心思,又突然提起要讓慧心禅師當國師,好像臨越的大事小事,在他看來都像是小孩子過家家,想一出是一出。
“關于此事,朝中大臣倒是沒有一個人敢反對,生怕步了前人的後路。”
孟錦聽了他的話,隻是緊皺眉頭,那些大臣她怨不得,活着已是百般不易,何苦為了說幾句話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殿下,此事又當如何?”
陳子堯輕聲問道,後者輕歎口氣,喃喃道:“由他去吧。”她頓了頓,繼續道:“本宮正好想見見這位所謂的高僧。”
昔日孟懷遠封個貴妃他們都要跳出來說三道四,如今封國師他們倒是不聲不響,陸研修不免有些不安,但主子此時倒沒了疑心病,不在乎這些。
“無礙無礙,隻能說他們是一群貪生怕死之輩,殺雞儆猴還是有些用的。”
孟懷遠正摟着佳人調笑,覺得他的勸誡很不合時宜,但又知道陸研修是一片好心,他又不好發作,隻能皺着眉,敷衍幾句了事。
見他說完話,依舊低頭與那舞姬談笑,陸研修皺眉道:“陛下,且不說那些大臣,就連長公主都不聲不響,這其中必有隐患。”
“别跟朕提她!”
那臉上本挂笑的人,突然發怒,宮中的人跪了一地,懷中人也連忙起身跪下。
孟懷遠像是被踩了尾巴,立馬動了怒,喘着粗氣,目光又望向了跪在地上的舞姬,唇角突然勾了勾,輕飄飄的說了一句話。
“說到底她都隻是個公主。”
舞姬隻覺得那道視線可怕得很,後背發涼,大氣都不敢出。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陸研修不禁将目光也望向跪着的舞姬,眉頭微微皺起。
慧心禅師入宮路上,又險些被刺,所幸有驚無險,安然無恙。
這消息穿進宮裡,孟錦下意識想起那晚遇刺,陳子堯曾說過的那句話又在耳邊響起。
為了一尊佛?
是誰會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下殺手,看起來就像是不擇手段的要他的命。
“朕聽說了,會給國師一個交代的。”
慧心禅師輕歎口氣,道:“陛下慎重,貧僧本就不該踏入此地,國師更是擔當不起。”
聽他這麼說,孟懷遠連忙道:“國師莫怕,你且在這住下,那群賊人就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宮中動手,朕一定……”
“陛下,貧僧先前的話,你真的悟透了嗎?”
孟懷遠瞬間怔住,擡頭摸了摸鼻尖,沉聲道:“衆生所向,皆是虛妄,朕自認是悟透了,還請國師賜教。”
就算慧心禅師不認國師的身份,他還是一句一個國師,禅師輕歎口氣,低聲道:“佛家所言太過繁雜,貧僧也不好多言,隻有一句話,家賊難防。”
“家賊?”孟懷遠喃喃重複了這兩個字,他家裡人也就隻有一個阿姐了,立國師之事她隐忍不發,竟然是為了要他的命嗎?
人心可懼,實在是深不可測。
想到孟錦身上,孟懷遠冷哼一聲,扭頭望着面前的老僧,笑道:“國師放心,暫且在此處歇下。”說完擡腳就走。
慧心禅師垂眸站在那,忽然覺得有一道不怎麼友善的視線,擡頭就見聖上身邊的公公盯着自己,隻是下一刻他就唇角彎彎,沖他行了禮,追主子去了。
“小瑞子,你去幹什麼了?”陸研修扭頭輕聲問他,他也隻是不好意思的笑笑,低聲回:“奴才頭一次見國師,本想巴結巴結,還是唐突了。”
陸研修一聽立馬擡手在他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後者立馬縮起脖子,怯怯叫了聲幹爹。
“整天想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好好的服侍聖上。”
“是是是,幹爹教訓的是。”
他低着頭,嘴上迎合,臉上卻無半點笑意。
主子曾經不止一次的告誡他,不能随意進出瑤華宮,可如今來了個來曆不明的國師,張口閉口都指向主子,他萬不能再等了。
又是深夜,忍冬見一人影繞過竹林,翻過花壇,快步向這邊走來,立馬皺眉望去,手中握着暗哨,随時準備拿出來喚暗衛。
等那人快走到跟前,她非但沒有松口氣,眉頭卻越皺越緊了。
“你在這等着。”
說完這話,她轉身推門進了内殿。
小瑞子應了一聲,扭頭環視四周,沒多久身後門又打開了,聽身後有人喚了一聲,他又看了看四周,退進了内殿。
因時辰太晚,孟錦已經睡下,此刻隻好将床簾放下,影影綽綽的看着來人,輕聲問:“何事?”
聽着她慵懶的聲音,小瑞子本該告罪,但此時此地都隻能長話短說,那些禮節他也顧不上了,低聲道:“殿下,那個慧心禅師居心叵測,奴才覺得他一言一行都直指殿下。”
他話音未落,面前的簾子突然被人拉開了,孟錦握着簾子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