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候着的忍冬連忙拿了外袍給她披上,小瑞子垂眸回道:“先前禅師似是給陛下留了一句話,終生所向,皆是虛妄。今日禅師又說一句,家賊難防。”
每一句話都讓人心驚膽戰,孟錦怎麼都沒料到她一直想見的慧心禅師,竟然句句都隻為了中傷自己?
“殿下,此人絕非善類,當誅之。”
孟錦垂下眼眸,輕聲道:“本宮知道了,你快些回去吧,别讓人瞧見。”
“是。”
小瑞子彎腰退了出去,忍冬望着他的背影,輕歎口氣道:“殿下,慧心禅師蟄伏這麼多年,恐怕就為了今日。”
這麼多年想害她的人很多,但她自問跟慧心禅師并無幹系,她甚至沒見過這個人,怎麼就讓人起了殺心?
那屢次要殺他的人又是誰?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讓孟錦覺得越來越孤立無援,不禁攏了攏身上的外衣,輕聲道:“喚世安來。”
忍冬欲言又止,終還是應下,退了出去。
今夜本不是陳子堯值班,又突然被喚醒,忍冬在屋外等了一會兒,才見他一邊整着外衣,一邊走了出來。走近忍冬時輕聲問:“姑姑可知是何事?”
忍冬見他睡眼惺忪,不禁提醒道:“事關慧心禅師,殿下郁悶得很,謹言慎行。”
一聽那四個字,他突然想到了那張臉臉,挑了挑眉,輕聲道:“多謝姑姑提點。”
說話間,倆人已經到了内殿門口,忍冬停在門口,輕聲回禀:“殿下,世安來了。”
“進來。”
聽了這話忍冬側身讓開正門,示意陳子堯伸手推門。陳子堯垂眸,擡手推門。
推門隻見孟錦披着一件外衣,長發披肩,坐在那寫着什麼,他輕輕走上前,不等他走到桌旁,就聽孟錦道:“查到什麼了?”
陳子堯微微一愣,知道有些事終究是瞞不住,輕聲道:“殿下贖罪,奴才絕沒有謀私心。”
“見到他了?”
為自己脫罪的話說的再多也是無用,但看起來主子并不在乎這些。
陳子堯抿抿唇,道:“見到了,一位老者,離的太遠,不甚清楚。”
老者?
孟錦想了想,繼續問道:“可有何不妥?”
“奴才實在是一時興起,也沒發現有何不妥。”
“退下吧。”
陳子堯知她心情不佳,行了禮退下了。
聽到輕輕的關門聲,孟錦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筆,面前的紙不過是胡寫胡畫,沒有什麼意思。
自陳子堯入宮以來,就有暗衛時時刻刻的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他是一把刀,但能握在手裡的才是好刀,不然不知何時這把刀就是射過來的暗箭,她不能不防。
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是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又想不起來,知道那個人被帶到面前,她才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句話。
陳子堯曾經說過一句話——人越幹淨,越讓人害怕。
“陛下,一件密事相告。”
正在周折上塗塗畫畫的人擡起頭,卻見來人眉眼上挑,心情甚佳,眉頭微微一挑道:“什麼事?”
陸研修嘴唇上揚,低聲道:“陛下大喜,廢了怎麼些時日,世安有眉目了。”
一聽這個名字,他來了興緻,放下手中朱筆,扭頭望着陸研修,連忙道:“他是長公主的心上人?”
“那倒不是,是查到長公主一暗衛,竟然常年在一對老夫婦家裡,要緊的是他們看起來絕不是父子,那這個人或許跟世安有關系。”
孟懷遠一聽到或許二字,就不禁皺起眉頭,他生平最煩模棱兩可的事,最好是直接帶着結果來回禀,而不是這些費心費力的猜測。
“所以你們查到了什麼?一個暗衛和一個公公?你們連名籍都沒查到就敢來回禀?”
陸遠修垂眸低聲道:“陛下,名籍查不到才是最要緊的,為了生計入宮的人數不勝數,但名籍這種東西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銷毀的。”
太幹淨了,什麼都查不到,陸研修不是沒想過他會不會是長公主豢養的金絲雀,但走遍了風塵之所,還是什麼都查不到,這個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若不是有屬下突然提起了暗衛,他們怎麼都查不到瑤華宮竟然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個暗衛,若是死了倒也罷了,可他在一個姓陳的老夫婦家裡,實在是令人費解。
“重刑之下,不怕他不招。”
“暗衛不是普通人,隻怕最後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孟懷遠不耐的瞥他一眼,後者立馬輕聲道:“直接都叫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