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昱突然養成了每天接顔芯下班的習慣。

他的生活本來就很簡單，每天除了上課就是訓練，現在多加了一個日程也依舊簡單。

唯一的問題就是顔芯下班的時間不穩定，五天裡有四天都是加班到九點以後。卓昱晚上加練的時間隻能不斷往後拖延，連着好幾天晚上十一點了還在射擊館裡。

喬利第二次發現他一到六點就跑，到了十點又回來加練時，頗有點恨鐵不成鋼。

“你這樣有意思？”

“你别擔心，我絕對不會耽誤正常訓練的。”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保證，出自他的嘴裡，可信度也比較高。但喬利還是用那種很無可奈何的表情看了他好久，後來又歎了好幾口氣，卓昱大概能從她臉上讀出一句話。

完蛋，冠軍苗子是個戀愛腦。

卓昱沒有想過反駁，也沒什麼好反駁的。

隻要兩個月後的錦标賽上拿到冠軍，沒有人會說他。

所以在此之前，喬利隻是對于他這樣上趕着折騰自己的行為感到無語，實際上對他的自覺加練表示默許，還特地給輔導員打了電話，說以後查寝不用管卓昱了。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這都方便了卓昱。

同樣，顔芯也在不知不覺習慣了每天走出寫字樓，都能看到穿着黑色羽絨服的男生，188的個子裡就算是站在人群中，也完全能讓人一眼就注意到。

到了今天，這是趙希子出差結束的第二天。

她跟着顔芯一起把兩個過來談商務合作的達人送到了樓下，一瞥眼就看到正前方插着兜等顔芯的卓昱，腦袋想都沒想就準備撤退，暗自發誓下輩子也不可能做電燈泡。

但腳剛後退一步，她就回過神了。

達人都還沒走，她走什麼？

“直播活動在這個月底，也還有一段時間才官宣，我希望兩位都能再好好考慮一下。不管是達人的價格，還是産品的價格，我們都已經盡可能給出了誠意，後面還有疑問的話，可以随時和我，還有市場部的同事溝通……”

顔芯還在和達人說話，趙希子在旁邊插不上太多話，也不知道顔芯看到卓昱沒有，站在後面給她使了好幾個眼色，都不見她有什麼反應，就隻好放棄了。

她現在唯一能說的，就是：“嗯嗯，芯姐說得對，你們可以多考慮一下！”

其實要商議的内容在公司裡就談得差不多了，現在的問題是達人報價太高了，他們這邊砍了價，達人又不滿意，所以到現在都還沒談妥。

現在顔芯總結性地說了幾句，就把他們送到了公司外。

目送他們上了車，趙希子錘了錘酸痛的肩膀，“天呐，要是他們考慮以後決定不接這個活動怎麼辦啊？我們哪有那麼多時間物色新的達人？”

“那就繼續和他們講價，幹這行不就是這樣？”

“感覺我們好像在菜場裡砍價的中年人！”

趙希子撅着嘴，看到卓昱走過來了，又趕緊後撤一步，“不行了不行了！上班太累了，我要立刻馬上回家躺下了，拜拜哦！”

她溜得超快，走出十幾米遠了才偷偷摸摸回頭看了一眼，視線一下就落在他們牽着的手上了。

就說不能做電燈泡吧！

顔芯前一秒還在因為她蹩腳的借口笑出了聲，後一秒就被卓昱牽着手，問她：“剛才那兩個是同事？”

“不是，來談商務合作的達人。”

顔芯食指在他手心輕輕點了下，笑：“問這個幹什麼？”

手心是非常敏感的地方，即使是用自己的手指劃一下，也會癢到禁不住将手蜷縮起來，更何況是顔芯，心理作用帶來的感受幾乎翻倍。

卓昱下意識抓住她那根手指，低聲說：“沒什麼，好奇。”

“隻是好奇？”

“嗯。”

他應聲很快，但紅彤彤的耳朵和脖子騙不了人，好像在等着人繼續欺負下去。

顔芯就很平常地“嗯”了一聲。

到頭來無所适從的還是卓昱，怕她一個人走遠了，連走路都要貼在她身邊，邊走邊問：“你們合作的達人大都是男的？我看前幾次活動，好像隻請過兩個女生。”

“大部分是，健身賽道的男性确實多一點。”

顔芯盡可能客觀地評價，說：“如果有更多女生在健身賽道發展當然會更好，我也更傾向于和女生合作。畢竟不管是人品還是作品質量，相對來說都更穩定一點，男性的爆雷幾率就太大了，容易出問題。”

比如陳世豪，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而且要深挖的話，像他這樣的達人絕對不少。

卓昱對這些不了解，但他一直想到剛才顔芯和那兩個達人說話的畫面，把顔芯的手揣進了口袋裡，“那你少和那些男的接觸。”

有點好笑，顔芯又撓了撓他暖乎乎的手心，“不和他們接觸，那和誰接觸？”

答案一目了然，卓昱知道她想聽什麼。

不過剛開始沒好意思說，後來顔芯好久都沒和他說話，他就有點着急了，突然說：“和我多接觸，我不是那種人。”

事實上顔芯也完全沒放心上，反應了會兒才想起來這是剛才戛然而止的話題。

她無聲笑了笑，聳聳肩，“看你表現再說。”

每天十分鐘的路程實在太短暫。

好像都沒走一會兒，看路邊的街景就已經走過半程了。

當走過熟悉便利店，藥店，早餐店，卓昱心裡就已經在默數分開的倒計時，猜測在走進小區的那一瞬間，顔芯會不會有一瞬間也有過一點舍不得。

雖然她似乎從來沒有過。

顔芯甚至很少會有這些憂愁的念頭，在卓昱悶不作聲散發着委屈因子的時候，她在想孤兒院的事，說：“上次你不是答應了那些小孩，說帶他們去射擊嗎？這幾天有空的時候，我和韓露姐商量了一下，帶是可以帶，但是不能全帶走了。”

卓昱疑惑：“是人太多了嗎？”

“對，孩子太多了，孤兒院騰不出人手和我們一起去，有點不安全。再就是有些年齡太小了，射擊本來就不适合他們，等他們長大……”

長大是一個漫長的詞彙，等孩子長大了，他們還不一定能像現在這樣。

顔芯改口：“到時候再說吧，運氣好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