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被安排在了民宿的庭院裡。
節目組的臨時化妝間在院子另外一頭的茶水廳裡,現在過去勢必會經過訪談的鏡頭,張曉吉不得不在大廳裡等着。
透過大廳的玻璃窗可以看見周诠正坐在院子裡的一株核桃樹下,陽光斑駁地撒在他的身上。
他戴着一副無框眼鏡,白色T恤外配深色西服,穿着牛仔褲。
僅幾日不見,依舊還是那副高大帥氣的模樣,卻已經從實誠勤懇的實習生變成了接受著名主持人訪談的明星制作人。
從内院零星飄過來模模糊糊的隻言片語,可以大緻聽出主持人問得都是些關于遊戲産業的問題,而周诠回答時的樣子也是認真而專業。
張曉吉不覺笑了笑,有種看到成天拖着舌頭傻樂的大黃有天忽然成了正經專業的職業犬的喜感。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訪談便結束了。
主持人和幾個嘉賓紛紛找周诠合影,工作人員中顯然也有他的粉絲,拿着小本或者遊戲外盒,海報找他簽名。
張曉吉穿過庭院的走廊往化妝間走去,他隻想快點卸了妝,這身行頭穿在身上一天實在是悶得慌。
“曉吉哥!”
周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曉吉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沒想到那人已經走到了面前,當着衆人的面大方而熱烈地擁抱住了他。
張曉吉愣在當場,周圍的人投來疑惑好奇探究的目光,跟拍的攝影機也正對着他們。
好在張曉吉很快便做出了反應,他扯了扯嘴角哈哈大笑了起來,推開周诠,粗聲粗氣地學着洛桑的口吻道,“哈哈,周盆友,好久不見!哈哈哈,我們回頭聊!”
說完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匆匆進了身後的化妝室。
除了何導和化妝師外,就連幾個嘉賓都以為他是節目組雇來的地地道道的本地人,倒是難為周诠竟然認出了自己。
他花了2個多小時卸完妝,在餐廳晚飯還沒吃兩口,Ares的助理便找上了他。
“張老師,一會吃完飯可以麻煩去鎮上取下我們藝人的眼藥水嗎?”
“眼藥水?我們民宿有啊。”張曉吉說着放下筷子準備去找藥箱,被助理攔下來表示不必了。
“我們家藝人今天錄節目的時候眼睛進沙,眼病犯了,他之前一直用的這個進口的眼藥水,”助理說着又拿出手機照片給張曉吉看了眼,“其他的牌子怕用了過敏,他明天還有其他通告要趕的。”
“這種進口的藥品鎮上的藥店不一定有的...”張曉吉為難道。
“這個你不用費心,我已經從市區買到了,叫了閃送到最近的那個鎮上,你去這個地址取回來就行。”
助理說着發給了張曉吉一個地址。
“好...那行,我跑一趟。”
“謝謝,那就麻煩您啦。”助理說完便離開了。
這會時間已經晚上7點多了,張曉吉騎着摩托車伴着曠野上最後一絲晚霞行駛在公路上。
當他到了助理發的那個地址後,發現眼藥水還沒有送到。
他聯系了Ares助理,助理發了閃送騎手的電話,他聯系到騎手後便隻能幹等着,一等就等了近2個小時候才拿到了騎手送來的眼藥水。
此時已經9點多了。
好在夜裡的公路較白天的更順暢好開點。
夜風呼呼得吹過耳邊,身邊偶有車輛經過,速度開到了120,倒也算是一段暢快的騎行體驗,直到油量過低的提示燈亮了起來。
張曉吉疑惑地皺了皺眉,他記得自己昨天剛加滿了油啊...中間也沒再騎去哪裡。
此時離民宿還有一半的距離,騎了再十來分鐘,速度越來越上不去,最終在路邊熄了火。
拿出手機看了眼導航,步行回去要再2個多小時。
他給趙偉打電話,電話一直忙音。
試着攔車求助,可是等了二十分鐘才有一輛車經過,經過的車也不敢在這荒郊野地的地方随意停下,隻當沒看見匆匆開遠。
算了,就推着車回去吧,反正也就兩個多小時的路。
公路開辟在荒蕪的曠野上,沒有路燈,天空上壯麗的星海照亮在地平線上升起的雪山輪廓。
他推着車大步走着,除了黑暗中傳來的潺潺流水聲,周圍寂靜一片,但張曉吉知道自己并不孤獨。
在曠野濃稠的黑暗裡,有三雙綠幽幽的眼睛一直注視着自己。
它們時快時慢,時而蹦跑,時而駐足,不遠不近地一直跟着。
張曉吉拿出了後備箱裡野外防身的甩棍和辣椒水,祈禱這三隻狼已經吃飽,此時跟着自己隻是出于好奇和無聊。
他邊走邊撥打出公路警察的電話,交涉了下自己的大概位置,但就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裡,雜亂窸窣的腳步聲和陰沉的低吼聲已經清晰可聞。
挂了電話,他用手電照過去,三隻狼轉眼已經在十米開外,它們或坐或趴,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時不時皺起鼻紋,露出森白的利牙。
張曉吉展開甩棍,隔着摩托車後與三隻狼對峙着,就在帶頭的狼已經擺出攻擊姿勢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商務車飛速駛來,刺目的遠光燈撕開黑暗,一個猛刹後,車停在了張曉吉身邊。
随着響徹原野的連續鳴笛聲,三隻狼灰溜溜地跑進了遠光燈照不見的陰影裡。
車門打開,周诠從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