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吉萬沒想到，除了幾台攝像機外，評委席後還架着無數部數也數不清的手機。

這些手機一排排地架在直播架上，分擺在左右兩個機位上，如同兩堵長滿了眼睛的牆一般。

那些眼睛就這樣瞪着自己，密密麻麻整整齊齊。

一瞬之間，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抽走了，一聲聲不知來自何處的尖叫聲穿破了耳膜，掩蓋住了一切其他聲響。

那些尖叫聲将眼前的一切都攪成了一團團看不清輪廓的色塊，互相蠕動着攀附着，咧着嘴發出譏诮的笑聲向他襲擁而來。

張曉吉所有的力氣用在了讓自己站在那。

是的，隻是那樣站着就花光了所有力氣。

他一時忘記了自己是誰，在哪，又為什麼非要站在這？

“曉吉...曉吉哥？”

穿過一片聽不見也看不清的嘈雜和混沌，模模糊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一團能勉強看清輪廓的色塊在眼前漸漸清晰了起來。

他眯了眯眼，好像是周诠？

呵，對啊，自己為什麼會在這。

還不是因為周诠嗎？

自己可是欠了他60萬呢...

這輩子還不清，難不成還欠到下輩子不成？

“周總，水。”

周诠從工作人員手裡接過一瓶水，打開蓋子遞到了面前。

張曉吉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帶離了主舞台的入口，坐在了評委席後鏡頭拍不到的角落裡。

周诠坐在身旁一臉關切地看着自己。

“你沒事吧？”

他閉了閉眼，稍稍定了定神。

“沒事，一時有些不習慣罷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從周诠手裡接過水擡頭喝了一口。

此時主舞的鏡頭前本該排在他後面上場的學員正做着自我介紹。

“我還有機會嗎？”張曉吉輕聲問道。

“有的。”周诠點了點頭。

一個溫暖幹燥的手掌覆在了手背上輕輕握了下。

“隻要你願意，永遠都有機會...”

張曉吉被重排在了最後一個上場。

這一次有了心理準備，他勁量把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四位評委身上，努力忽視掉他們身後那兩架手機牆。

“沒想真的是豬飯哥頂替了Ares。”

“原來還不信，現在信了#偷笑#偷笑”

“他的才藝是什麼？當場切個豬飯嗎”

“星啟的壓軸節目效果這不就來了？”

“哈哈哈，倒是期待起來了~”

....

評論區不知是誰帶頭，刷起了豬頭和菜刀的表情組合。

“網友似乎對你的評價并不高，你覺得你為什麼能進營呢？”

未等張曉吉開始自我介紹，李文濤皺着眉頭，閉眼揉着太陽穴，一副疲憊不是很有耐心的樣子。

“哈哈哈，李老師，你這問題很壞啊...”

蔚東哈哈大笑着調侃着，明明是對李文濤說的，卻狀似無意地側頭看了眼周诠。

“你這...臉上的這道疤是怎麼回事？”

陳婷審視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張曉吉的左臉上。

“出了些意外。”

“車禍？還是...”

張曉吉想了下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陳婷撇了撇嘴似乎并不滿意這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但是也沒再追問。

“開始你的自我介紹吧。”

簡曆在身後的屏幕上亮起。

他轉頭看去，有些意外。

在休息室候場的時候，幾個學員們讨論着各自連夜修改簡曆PPT的時候，張曉吉這才知道還需要準備一份簡曆演示稿交給節目組。

但從進營以來，從頭至尾沒有任何人和他溝通過這事。

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節目組給他擅自準備的簡曆裡多半是要在“豬飯哥意外露臉”和“绯聞熱搜”的話題上大做文章，高亮強調“炒作”，“資源咖”等關鍵詞。

畢竟這是他目前所有流量的來源，也是自己能進營的唯一資本。

而自己能做的唯有去默認去配合就好。

賺錢嘛，不寒碜。

然而意外的是，并沒有。

第一頁簡簡單單的基本信息。

年齡：28

身高：185cm

體重：75kg

學曆：高中

第二頁...

張曉吉微微一愣，這些都是誰挖出來的...

他有些尴尬地撓了撓臉頰，“這些是我曾經獲得的一些獎項。”

他說完便迅速按下了翻頁的按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