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上光火跳動,映出一高一低兩道人影,兩人四目相對,沐玉不禁有些尴尬,嘴唇動了動,連忙朝人行了一大禮。
“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日後有用得到我小玉的地方,定當效勞!”
“你叫小玉?”蘭堤楓嘴裡念着那兩字,隻覺得這名字取得甚好,确實人如其名。
眼前的女子潤澤如玉,好似能掐出水,真是一方山水養一方人,不像烏丸常年幹燥,又多沙塵,女子多是皮黃幹燥,雖如火一般熱辣,卻少了幾分流水的柔情。
沐玉見人一直盯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地點了點頭,雙腳卻往帳門挪去。
師父曾說過,當男子盯着女子直勾勾不挪眼時,準沒好事!
沐玉收斂心神,朝人再次拱手,“多謝公子大恩,小玉還有急事要辦,就不多叨擾了,還請公子留下名号,日後定當親自登門道謝!”
蘭堤楓将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收起打量的目光,聲音柔得出奇,“小玉姑娘,我不是什麼歹人,不必如此害怕,我名叫河風,是來自邊城的珠寶貨商,這次前往中原是來做珠寶生意的。
救你不過是舉手之勞,本想等你醒了就離開,卻不料你身受重傷又中了毒,随行的大夫已替你解毒療傷,但眼下殘毒未解,不宜勞碌,不妨在此休息一晚,明日一早與我們同行,我們有馬可以送你一程!”
沐玉雙睫微顫,果然沒有料錯,那暗器上真的有毒,心中對那些名門正派的恨意更上了一層樓!
此人所說并無道理,眼下自己身無分文又受了重傷,若不幸再遇上那些人,根本無力自保,與他們同行不僅可以隐藏行蹤,還能填飽肚子,何樂而不為呢?
想到此處,沐玉再次打量起身前的人,暗付道:這人看起來年紀不大,看面相倒也不像是壞人,也許值得一信。
“那小玉就恭敬不如從命,在此多謝公子了。”
蘭堤楓溫和一笑,“不必客氣,你就安心養傷……”
“殿……主人,飯已經好了……”呼特魯一把掀開帳門闖進來。
蘭堤楓唇角的笑意一僵,狠狠剜了一眼,“為何如此冒失,你瞧不見小玉姑娘身子不适?還不快将晚食給人送來!”
呼特魯一頭霧水,不知人為何又不高興,隻能撓着腦袋轉身出了帳。
沐玉見人被罵甚覺不好意思,連忙道:“不必如此,我出去用飯便好。”說罷就要起身。
蘭堤楓趕緊将人攔下,“小玉姑娘不必客氣,你傷勢未愈,理應如此,且好生在此休息,我就先行告辭了。”
帳門一開一合,帳内重歸平靜,沐玉望着那扇輕晃的帳門,挑了挑眉,心道:這人倒是不壞……
——
次日一早,營地外升起一陣炊煙,火上的陶罐咕噜噜作響,泛起一陣藥香,河道邊幾匹黑馬在各自飲水,呼特魯蹲在樹下啃馕,百無聊賴瞧着在一旁忙忙碌碌的馬赫盧。
藥一煎好,馬赫盧便端着藥朝東邊的營帳走去,可剛走出幾步就被人攔住。
“給我吧。”
馬赫盧看清來人,連忙道:“不可,不可,殿……”
蘭堤楓雙眼一眯,“你叫我什麼?”
馬赫盧身子一顫,連忙改口:“主人!”
“給我!”蘭堤楓再次伸手。
馬赫盧無法,隻能将藥碗遞上。
蘭堤楓接過藥一路行至帳門前,輕聲喚道:“小玉姑娘,湯藥熬好了。”
“小玉姑娘?”
……
一連喚了好幾聲,也不見帳内有人應聲,蘭堤楓有些不安,趕緊掀簾而入。
也許是奔波一路太累,或是身上有傷的緣故,沐玉此時睡得正沉,直至人走至身前也未見反應。
蘭堤楓見人還在帳中心中一松,瞧見人還未醒,腳步不免放輕了些,待行至人身前,腳下卻忽然一頓。
隻見那女子蜷縮在棕色的地毯上,雖鬓雲散亂,嬌顔半遮,卻添了絲若隐若現的柔美,精緻的秀眉皺成一個川字,讓人無端生憐,忍不住想要伸手扶平……
他還是第一次瞧見如此漂亮的中原女子,一時間愣了神,直至碗面傾斜,滾燙的藥汁灑在手上才回過神,他吃痛皺眉,才意識到方才的自己多麼可笑,匆匆将碗放下,快步掀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