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外
呼特魯正蹲在樹下同馬赫盧說悄悄話,“你說殿下這是怎麼了,他那麼高貴的一個人,竟然會親自伺候别人,真是見鬼了……”
馬赫盧剛想開口,忽然瞥見不遠處的人,趕緊低頭閉嘴。
“殿下救那女人做什麼,該不會又想将人收入後院吧,就不怕後院那些花花草草打起來嗎?” 呼特魯翻着木架上的馕餅,悄悄嘀咕,一臉不服氣,“殿下真小氣,一個女人都要跟我搶,明明已經有啊——誰?誰打我!”
呼特魯吃痛捂頭,正欲破口大罵,一轉頭卻瞧見自家主子,吓得趕緊閉嘴。
“呼特魯!以後膽敢在背後亂嚼舌根子,小心軍法伺候!”蘭堤楓怒斥完,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馕餅拍在其腦門上,“以後不許再叫我殿下,若是暴露了身份,決不輕饒!”
“是,主人!” 呼特魯挨了一頓臭罵,頂着一頭碎餅屑立馬老實了。
——
用過早食,一行人拆除營帳準備啟程,沐玉換上一襲寬大的男子錦袍站在大道旁,瞧着身前都已有主的駿馬,一時有些無措。
“小玉姑娘,你與我同乘一匹馬吧!”蘭堤楓在馬上伸出手,臉上帶着和煦的笑意。
沐玉愣了一瞬,伸手搭上去,絲毫未覺同乘一匹馬有何不妥。
身為長夜宮的弟子本就以采陽為榮,從小到大便不知什麼男女有别,到了十八歲,便要修煉采陽内功,以采陽補陰來修成宮門秘法——飛葉探花!
沐玉當然也不例外,隻是她剛滿十八,還未來得及修煉内功,宮門便慘遭江湖各門派群起而攻之,百年基業在一夜之間被一毀于一旦......
赫連達拉幾人雙目瞪圓,吃驚不已,他們還是頭一回瞧見自家殿下同女子共乘一匹馬,這匹照夜玉獅可是他的心肝寶貝,旁人碰一下都不肯,如今這是怎麼了?
蘭堤楓握住沐玉的手将人提拉上馬,虛攏在懷中。
沐玉摸着身下的馬鬃,有些慌亂,身子一時控制不住向側邊倒去。
蘭堤楓見狀,穩穩将人接住,看出她不善騎馬,安撫道:“别怕,這馬不會傷你。”
話音一落,他才覺察到手中握着是對方的腰肢,雖隔着一層衣物,卻依舊能感受到那處的纖細和柔軟……
日頭升至天幕正中,到了一日之中最熱的時候,馬蹄踏在砂石路上也覺燙腳。
一匹駿馬上雖坐着兩個人,速度卻絲毫未減,蘭堤楓隻覺今日格外炎熱,不知是這天氣的緣故,還是因為身前多了個人。
身前的女子包裹在一襲男式錦袍之下,因過于寬大,領口處有些松松垮垮,垂目一瞧,便能窺見其中之春色,皎白如玉,還泛起一層被烈日灼燒過的淡淡粉色,泛着光亮的汗珠從濕濡的鬓角一路往下,流入山丘之間,讓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從烏丸到中原長途跋涉一路,蘭堤楓已是禁欲已久,如此活色生香的小娘子擺在面前,險些把持不住,他忍不住扯開嚴實的衣襟,想要消散一下身上的熱氣,卻驚動了身前的人。
“河公子,你怎麼了?”沐玉轉頭望來,見人神色異常,不禁出言關心。
“我,我無事……”被人撞了個正着,蘭堤楓不免有些慌亂,連忙朝身後喝道:“口渴了,快拿水囊來!”
赫連達拉連忙将水送上,而蘭堤楓接過水囊,卻一把塞進沐玉的手中,“你喝!”
赫連達拉:“……”
沐玉瞧着手裡的羊皮水囊,不免一愣,他是怎麼知道,自己口渴了?
馬蹄哒哒行出十餘裡路,烈日炎炎,一行人帶着一身熱汗,驅馬停在河邊的樹林稍作休息。
河邊矗立着一棵歪脖子樹,沐玉正靠坐在樹幹上乘涼,方才在馬上颠簸了一路,早已疲倦不堪,聽着不遠處泠泠的流水聲,困意不禁席卷全身,忍不住閉目假寐。
清爽的涼風吹過鬓邊的碎發,消解了身上大半的暑意,一片綠葉從樹上旋轉而下,悄無聲息落在沐玉的唇間,在綠葉的襯映之下,紅唇猶如嬌花般鮮嫩欲滴,紅唇一動,竟不小心将那枚綠葉抿進唇間,綠葉沾染了水漬,透着别樣的誘惑。
沐玉似有所覺擡手撫上唇,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是枚葉子,擡頭往上看去,不禁垂目傷懷。
以前每逢天氣一好,她不想練功時,便會跑去樹上偷懶睡覺,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日落之時,身上也跟着沾滿大大小小的樹葉,師姐們每每尋來瞧見這一幕,總會吓唬她:你老是跑來樹上偷懶睡覺,小心樹神爺爺罰你練不成飛葉探花,成為宮門中武功最差的弟子,叫人笑話!
年紀小時還會被唬到,待年紀越大,才發現師姐們是故意哄人的......
沐玉收回飄遠的思緒,一轉頭,身子瞬間僵住,那蘭堤楓不知何時站在樹下,正一瞬不動瞧着自己,目光沉沉,讓人莫名不安。
“河公子?”她緩緩起身輕喚一聲,右手不動神色捏住一片綠葉,悄然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