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柒還想說什麼,紀筠先他一步道:“我答應你,在見着你們家主子之前,一定會平安無事。”
影柒這才稍稍放下心。
紀筠回憶着上回楚明霁教她的,踩着馬镫翻身上馬,手穩穩拉着缰繩,雙腿夾緊馬腹,穩住身形。
“我們走吧。”紀筠話音剛落,馬兒揚長而去,濺起塵土飄揚。
影柒緊跟其後,詫異地看着前方女子的背影,難怪主子會喜歡紀姑娘,這女子當真與衆不同。
背影漸漸消失,城樓之上,蘇沐放飛手中的信鴿,喃喃道:“看來這兩人緣分不淺啊。”
楚明霁為了躲人都躲到淮州去了,沒想到前腳剛走,這紀大小姐後腳就追了上去。
這信鴿帶着這個消息,一路翺翔,穿過茂密的山林,越過連綿的山河,終是比紀筠先一步追上了楚明霁。
取下信鴿腳上信筒裡的信條,将信鴿放飛,楚明霁飛快地掃過内容,微不可查地皺起眉。
身邊随行的士兵察覺到他臉上,問:“将軍,可是淮州又出事了?”
“無事。”楚明霁将信條收入懷中,吩咐随行的衆人:“前方找個地方落腳,大夥都累了,接下來的幾天放慢腳程。”
随行的衆人:“……”
他們沒敢問緣由,在外征戰主将的命令大于一切,聽從吩咐便是他們要做的事情。
一群人在前方找了家客棧休息了一晚,之後的幾日如楚明霁說的那樣放慢了前行的速度,如龜速般欣賞着沿途的風景。
這樣的速度讓他們一度産生了一種錯覺,這趟出來不是來辦事的,而是散心的……
反觀楚明霁,少年一身玄色錦衣高踞于馬上,經過一片花叢時嘴角也會微微揚起。不知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總覺得将軍自從看了信之後整個人心情都好了許多。
雖不知将軍這是為何而高興,但比起之前心情不佳時刻闆嚴肅的臉,眼下确實好很多。
紀筠離開時沒有帶上雲霜,她被安置在将軍府中,無所事事之時便也學着小姐的樣子,研究起将軍府那一堆草藥。
雲霜不知将軍府為何會有這麼一大堆草藥堆在庫房中,崔管家告訴她說是将軍先前買多了,便一直堆在庫房無人打理。
小姐自小研習醫術,雲霜從小跟在小姐身邊,絕大多數藥材她都認得,如此珍貴的藥材就這麼堆在一起簡直是暴殄天物。
雲霜有時也會跟着小姐幫忙分類,知道一些藥材要如何存放,這麼多年來也是耳濡目染。
平時小姐搗鼓研究新藥的時候,她便在一旁看着,看得多了,腦子自然而然就記住了。
在加上小姐喜歡跟她念叨這藥是幹嘛的,那藥有何作用,雲霜自然不是一下子就記住的,因為小姐有時反複提起,後來慢慢就記住了。
崔管家看到雲霜在那分類整理,詫異道:“小丫頭辨得出這些藥材?”
雲霜忙活着,頭也沒回道;“這有何難,就我手上這個,我們家小姐經常會用得到,還有那個我們明和院還種着有呢,我天天都能見着。”
“我也不過隻是懂而已,勉強能分各類。”雲霜終于回頭去看這個老管家,嘟着嘴道:“我們小姐說了,在艱難也不吃嗟來之食。”
雲霜顯然是把将軍府的收留比作了嗟來之食,老管家笑而不語。
“你們收留我,我自然得幫你們點什麼。”雲霜整理着藥材,喃喃自語道:“小姐要去這麼遠的地方,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不知小姐這些時日吃飽穿暖了沒有……”
崔管家在一旁聽着,臉上露出和善的笑:“看來你家小姐待你很好,關系定然很是很厚。”
雲霜露出得意的笑:“那是自然,我和小姐一起長大,我是所有丫鬟中最能幹的,老爺夫人一直不舍得趕我走,便讓我一直留在小姐身邊,後來小姐變了許多,誰都欺負不了她。”
崔管家看着她笑了笑,在她身旁屈膝蹲下,平視着正在整理藥材的小丫頭:“你可願跟我講講你家小姐和我們家将軍的事?”
身為将軍府管家,應當早些知道未來少夫人的性格,日後少夫人嫁過來,他也好提前着手準備布置這冷清的将軍府。
“這有什麼好說的,都是你們家将軍追着我們家小姐走……”雲霜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說到有趣的地方還會刻意壓低聲音,聽得催管家一樂一樂地。
在驿站休息了一夜,紀筠洗漱好吃了點餐食,問起:“我們還有多久能到淮州。”
這幾日紀筠都是騎着馬在趕路,剛開始是騎得慢了些,适應過後紀筠提出要加快腳程,在沒有尋找驿站的夜晚,紀筠以枯葉為榻靠在樹底休息,第二日又繼續趕路。
夏日蚊蟲多,紀筠在腰間挂了驅蟲的香囊,一路上沒抱怨過一句半句的累,問起最多的,可能就是還有多久能到淮州。
影柒剛開始也沒想到她有這個毅力,這般趕路男子尚且吃力,别提她隻是一個一直養在閨中的弱女子。
沒想到這姑娘能為自家将軍做到如此地步,對自家将軍如此鐘情,看來日後将軍夫人的位置非紀姑娘莫屬了。
思及此處,影柒說話都恭敬起來:“以我們現在的腳程,還有七八日才能到,客棧難得,姑娘可要休息久些。”
紀筠咽下嘴裡的食物,兀自往外走:“繼續趕路吧,别讓你家将軍等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