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其稱贊更是數不勝數,這一系列的事無論怎麼看,都透着詭異。
“看來這知縣還挺會籠絡人心,這要是放朝中普通官員來查,定是想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楚明霁和紀筠在城中找了處簡陋的客棧安頓下,他們現在的身份是對住宅被山匪奪走流浪到城中來的山民,手中有點盤纏并不引人注意。
當天夜裡,整個淮州城夜深人靜,天邊挂着寥寥幾顆星,二樓客棧的一處房間,紀筠透過窗戶俯瞰寂靜無人的街道。
“如果要查清這淮州到底發生了什麼,還得從這裡面的富家子弟下手。”紀筠望向一處歌舞升天的地方:“楚将軍意下如何?”
楚明霁朝那個方向看向,冷哼一聲:“你是想讓我去青樓?”
紀筠點了點頭:“我知道楚将軍厲害,現在換上夜行衣潛入知縣府邸也不是問題,可以我們現在的處境,驚動了知縣,他肯定會生疑。”
隻要知縣生出疑心,他們在之前的謀劃都将土崩瓦解,不僅撈不着好處,很快就會暴露身份。
紀筠自顧自地笑了起來:“青樓可是個好地方,裡邊魚龍混雜,一直以來都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
楚明霁斜眼倪他:“你倒是懂得挺多。”
“我們風生家大業大,加之我醫術高超,自然會接待一些青樓女子,同為女子,有些事自然要方便許多。”
其實上京許多事情,紀筠都依賴了攬月閣的幾位姑娘,她們願意将得來的一些小道消息告知與她。
相應的,紀筠也會向他們提供一些美容養顔的藥丸,替他們看診。
這都要把自己吹到天上去了,楚明霁收回視線。
半炷香後,月亮高挂,兩人一同行穿梭在夜色之中,紀筠換上了一副男子的行裝,頭發高高束起。
“你為何也要跟來?”楚明霁聲線清冷,刻意壓低聲音提醒:“那可是青樓,你辦成小白臉就不怕……”
“我知道,我不是同你說了,我行事要比你方便的多,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難道你還怕我拖累你不成?”
楚明霁帶着她繞過巡視,紀筠覺得他似乎對這裡的地形十分了解:“你之前來過這?”
楚明霁一頓,言簡意赅:“地圖。”
兩人拌嘴間,已行至淮州城最大的一家青樓,裡面歌舞升平,樂聲悠揚。門楣上挂着一塊牌匾,上書“醉仙樓”三個大字。
門口站着幾個身姿婀娜的女子,老鸨招呼着客人入内,瞧見兩個面生的公子,喜笑顔開地招呼。
“二位客觀裡面請。”
老鸨視線在兩人身上梭巡,掃過他們身上的穿着,最後目光毒辣地落在紀筠身上,打量了起來。
“不知客觀這是要打茶圍、打幹鋪、住局啊。”老鸨停頓了一下:“還是打過班啊?!”
楚明霁握緊腰間的匕首。
紀筠眼睫輕輕一顫,看着老鸨笑的意味深長:“吃花酒。您應知聰明人從不問客人來路,隻當我們是客人便是,這知道的多了,我怕……”
紀筠點到為止,老鸨聽出了他話裡的威脅之意,在看另一位公子,雖然膚色黃了些,但從這優越的五官來看,身份定然不簡單。
老鸨會意一笑:“青樓就是享受的地方,無論客人是誰,我們都不會多一句嘴。”
“二位樓上請。”
身為一家青樓的老鸨,自然是知道紀筠話裡意思的,這種魚龍混雜的營生,若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那肯定不知死上多少回了。
往樓上走時,楚明霁挑眉問:“暗話?”
“嗯。”紀筠心有餘悸,這老鸨不簡單啊,隻一眼就看透了她女扮男裝:“暗話多着呢,這老鸨多半已經看出我是女兒身,所以才用最後一句暗話來試探我。”
“不過她應該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一家青樓的老鸨,不會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
楚明霁摩挲着手指,擡手推開面前的門,側頭看她:“你倒是知道的挺多,還知道打茶圍這種暗語。”
自從入了這淮州城開始,楚明霁的脾氣便變得古怪起來,紀筠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但着青樓的暗語真的記一遍就知道了。
記性好也能怪他?
“你這是讓我教你的意思?”紀筠好像醒悟了一般:“這些暗語挺好懂的,回頭我再跟你解釋。”
楚明霁:“……”
紀筠怕他誤會,解釋道:“放心,我方才說的吃花酒的意思就是讓這些姑娘表演個才藝,唱首曲,不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
“閉上你的嘴,這些我能不知道?”這些調查要用到的暗語,楚明霁自然再清楚不過。
裡面的房間裝扮的很是雅緻,小幾上備好了花生酒水,供來客吃食聽曲。
不過半刻鐘,外頭有一女子款款而來,她懷裡抱着琵琶,身上穿着閃亮的紗裙,以輕紗遮面,擋住了下半張臉。
紀筠看出女子的局促,這種在青樓中賣藝不賣身的女子其實很常見,她們在這裡憑借才藝賺錢。
但有時也難免會被一些富家公子盯上,所以這位姑娘才一輕紗遮面的吧。
這女子朝他們走來,視線一一掃過他們,落在楚明霁身上時,腳步忽然一頓。
女子緊緊盯着他那雙眼睛,像是在分辨什麼。
楚明霁也同樣盯着她,放下了手中的花生,像是認出她來一般。
女子僵硬了一瞬,她眼眶漸漸有了濕潤,笑了起來:“楚大哥,沒想到你我再見,會是在這種風流之地。”
她看向他身邊的男子,忽然問:“他沒有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