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強硬拒絕她提議的楚将軍,還是選擇了角色扮演,兩人扮演一對流浪的兄妹入城打探消息 。
淮州的知縣大概早在他們來之前就收到了消息,現在估計已經發話要留意一些特定的人,像楚明霁這般年輕的少年郎最是引人注目。
但與之同行之人換成女子就另當别論了,楚明霁不近女色在一些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在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與女子結伴入城。
紀筠早已知曉此事的可行性,才與他提議的。
最終,兩人決定扮成兄妹入城。扮演夫妻免不了有身體接觸,楚明霁擔心這會影響到姑娘家的名聲,最後選擇了兄妹身份。
為了符合普通流民的形象,他們出發前換上了從附近住民那買來的縫縫補補的衣衫,衣衫褴褛、眉毛畫粗,臉上的皮膚也被塗成銅黃色。
兩人這麼一身打扮,倒真的像是一對流浪而來的兄妹了。
淮州地處偏遠,土地貧瘠,據說還時常有山匪作亂。附近的流民都往淮州城這邊聚攏,混在人群中守城的人自然不會多加留意他們。
他們混在流浪的百姓中,密密麻麻的流民陸續進城,恰好一對夫妻從身邊走過,紀筠詢問道:“這位大哥,小女子初來乍到,不知這流民為何都來了這淮州城?”
被叫住的人停下腳步,轉頭去看帶着帷帽的女子,還未看清,旋即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他垂下眼。
“姑娘有所不知,這附近的流民之所以入城,是因為淮州的知縣設了粥棚,在城中施粥救濟我們這些流民。”
紀筠點了點頭,疑惑道:“淮州地廣人稀,這些年又沒鬧旱災蝗災的,為何會一下子出現這麼多的流民。”
不知是提到了哪句,方才還神态自諾的人忽然憤懑起來,怒道:“這都要怪那群獨眼幫的山賊,對我們這群山民洗劫一空,連我們的房屋都不放過。”
說到最後,這位大哥歎了口氣:“無奈之下聽聞淮州城知縣廣為施粥,于是才帶着發妻來了這。”
自從被山匪洗劫一空後,他們已有好幾日未進食了,最後迫不得已才來了這淮州城。
紀筠微微擰着眉,問:“這麼說,那群山賊并未殺生,而是奪走了你們的房子,将你們驅逐至此?”
那大哥忙點頭,眼神還有意無意透過帷帽去看裡面的人,被他身邊盤着婦人鬓的女人拉到身後,大義凜然道:“他們當然不敢殺人,先前淮州知縣曾帶人上山剿匪,大勝而歸。”
“想來也是怕了,自那之後那些個山匪懼怕淮州的知縣,所以才沒敢如此嚣張地殺人放火,隻能對我們這群手無寸鐵的山民下手。”
“行了,我和我相公知道的就這麼多。”那女人揪着她相公的耳朵走了,紀筠還能聽見不遠處傳來的聲音:“看看看,看什麼看,她能有我好看麼……”
惹得身邊的楚明霁呵呵直笑,他斜眼倪了眼身旁的女子:“看不出來啊,紀小姐有點手段。”
紀筠沒工夫陪他開玩笑,看着密密麻麻的人臉:“你不覺得奇怪麼?”
“你是說那些山匪?”
“對,從方才話裡的意思來看,這群山匪不對勁。”紀筠一邊走,一邊分析道:“隻劫财不殺人,連山民的房子都要了去,将他們驅逐到這裡……”
“倒像是在搶地盤?”楚明霁點出了關鍵。
這群山匪之所以将那些山民驅逐出去,目的或許是想擴大地盤。
淮州的知縣又在這個時候接濟流民,明面上是在接濟流民,實際在阻止這件事的擴散,不想驚動朝廷。
“沒錯,我覺得這知縣也有古怪,加之淮州的知縣又是瑞王的人,瑞王倒台皇帝應該很想知道淮州到底藏着什麼秘密,這估計就是楚将軍來這淮州,要查的事了吧?”
她說:“你先前幫了我許多,現在說不定我也能幫上你。”
“紀小姐還真是神機妙算啊。”楚明霁帶着審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思縮了片刻收回目光,擡步往前走。
紀筠小跑追上去:“等等我,阿兄。”
楚明霁腳步一頓,轉過頭來:“你剛剛……叫我什麼?”
紀筠目視前方,沒有看他,又叫了一句:“阿兄,我們現在的身份。”
楚明霁臉色一沉,腳步更快了。
她都喚他阿兄了,也不知道他在氣什麼。
“阿霁哥哥等等我。”紀筠一邊追一邊叫喚,她覺得許是阿兄不好聽,那便換個稱呼。
走在前面的楚明霁猛地轉回身,驟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聲音低沉:“别亂叫。”
紀筠不明所以:“我們現在的身份就是兄妹,我喊你阿兄亦或是哥哥都合乎情理,難道這個稱呼讓你覺得不适應?”
少年耳根炸紅一路蔓延到脖頸,盯着她沉默了一瞬,又無言地别開頭,冷聲道:“我這是擔心紀大小姐,别在角色扮演中迷失了自我。”
“楚将軍應該相信我的人品。”兩人并肩往城門處走,紀筠拍着胸脯保證。
“我覺得我們得先起一個别名,總比别人忽然問起臨時起意要好得多,你覺得呢?”
楚明霁怔了怔,垂眼看她。
陽光漫上少女的眉眼,在她眼睑投了一道剪影,聽着她自顧自地說:“你入了城喚我阿筠便可。”
“你呢?”紀筠回頭問他。
“……”
“随你。”
入城時,兩人向守城的官兵交代了情況。
紀筠摘下帷帽,任由他們搜查。
紀筠注意到,這些官兵在看一些年輕男子時總會多看幾眼,但對于他們“兄妹”二人卻是放松了警惕。
入了城,紀筠聽裡邊的百姓說粥棚會在每天午時對這些流民施粥,于是這些流民入了城,便被安置在一處。
有些有尊嚴的漢字則在城中尋了份工來做,總而言之,這些流民都入了這淮州城,而淮州的知縣也在短時間内聲勢大漲,赢得了在百姓的贊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