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拿那些錢買江城區的地?”
離開淩海大廈後,幾位董事趁着等車聊起來。
被問的是前段時間幫周淮川聯系造船廠的一位姓梁的董事。
梁董沒直接回答,而是反問對方:“買了江城區的地,後續投資開發一切都順利的情況下,最多能賺多少?”
對方思考了一下,給出了個數字。
梁董笑了笑說:“你們覺得那位會因為公司賺這麼多錢高興嗎?”
“那位”是誰,大家都心照不宣。
梁董又說:“不就是為了她高興嗎?她高興了周總就高興,周總高興了……”
梁董用手比劃了下他們這群人。
後面的話無需多言。
周淮川高興了,全公司上下都受益,就連公司門口那兩隻石獅子臉上的笑容都能燦爛幾分。
知道内情的梁董說:“再說了,這筆錢是從他私人賬戶走的。”
淩海市值多少,每年盈利多少,并非秘密。
但沒人知道周淮川的私人資産情況。
福布斯榜和國内外的任何一個富豪榜上都沒有他的名字。
即便如此,也沒人會懷疑他的個人資産有多龐大,這還是他自願放棄周家繼承權之後。
富豪榜隻是一個榜單,并非那些真正有錢人的上限。
“周總這人吧……”一位董事感慨,“當年因為淩董事長救過他一回,他為了報恩連周家那麼大的家族産業都放棄了。這麼多年一心撲在淩海。”
“何止是淩海,淩董事長過世那年,淩遙才十歲,這麼多年他一直把淩遙當親妹妹,去哪兒都帶着,要星星不給月亮,眼珠子一樣寶貝。”
“無論淩海如何發展,股權結構一直沒動。要我說,周總純給淩家打江山。”
“你這話說的不對,”有人反駁,“分明是給咱們小公主打工。”
大家笑起來。
說起當年,淩董事長在世時,動過收周淮川當義子的念頭。
隻是後來淩海出事,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不然淩遙和周淮川就是隻差八歲的叔侄了。
但無論是叔侄還是兄妹,誰都不會懷疑周淮川對淩遙的好。
就像剛才那種場合,淩遙不管不顧地闖進來,周淮川一句重話沒有。
因為他的默許和縱容,将淩遙的性子養得任性驕縱,一身的公主病。
但大家也不是不能理解。
除了淩家對周淮川有恩之外,淩遙的身世也實在可憐。
淩家一直以來子嗣單薄,當年淩老董事長的獨子剛結婚,孩子還沒出生,就被人綁票。
淩家支付了一大筆贖金,綁匪卻沒有信守承諾。
人被塞進輛破車後備箱,停在正漲潮的海灘,等警察找到時,海水已經沒過車頂。
“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懂點事。”
“二十歲,不小了,其他家早聯姻的聯姻,訂婚的訂婚了。”
“聯姻?訂婚?周總能舍得?”
“舍不得也得舍啊,總不能養在身邊一輩子吧?就是不知道,将來誰能治得住這位祖宗。”
“脾氣是真的大,”有人搖頭又點頭,“但也是真漂亮,和她媽媽一樣的美人胚子……”
幾位董事又閑聊了幾句才散。
船的工期需要兩年。
于是淩遙說:“那我兩年後再原諒你。”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吃完了秘書送來的一塊熔岩蛋糕,一小盤藍莓和半瓶氣泡水。
周淮川從筆記本電腦前擡起頭,目光在她嘴角邊的巧克力醬上停頓了一瞬才移開。
他沒對她這句話有所回應。
他們相處的這些年,他聽過比之更殘忍絕情的話。
“兩年後的開航儀式上,我能邀請我的朋友們參加嗎?”
“當然。”
淩遙坐在沙發上,腿上依然蓋着男士西裝。
衣服很寬大,下擺幾乎拖地,完全遮住了裸露在裙子外的小腿。
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是她送給他的新年禮物。
後調是雪松燃燒後的樹木香氣,夾帶一絲很淡的苦味。
她第一次聞到就覺得很适合他。
淩遙歪頭看向辦公桌後的人,眼珠子轉了轉,試探着問:“可以開去公海玩嗎?”
那麼大一艘遊輪,她想環遊世界也沒問題。
周淮川停下工作,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
他輕聲複述:“你想去公海?”
他的表情并沒有過多變化,甚至連聲音也一如既往的平和淡然,但多年的相處,在他身體往後靠的一瞬,淩遙的身體便不自覺地繃緊。
“對呀,”但她還是硬着頭皮說,“既然你把它送給了我,那它就是我的,我想開去哪裡都行,不是嗎?”
周淮川沒說話。
“據說在公海,沒有法律的約束,想玩什麼都行,”淩遙幻想着,“要不首航就定在我生日那天吧?”
“公海不是逃脫法律的免死金牌,”周淮川的聲音低了幾分,“gambling?toke?告訴我,你想在你二十二歲的生日那天嘗試什麼?”
如果順利,那艘遊艇将在兩年後,淩遙的二十二歲生日那天進行首航。
淩遙可以邀請任何一位她的朋友參加,他們可以在海上縱情地開派對,玩鬧幾天幾夜,花費數百萬的開銷。
在某種程度上周淮川對淩遙的縱容是無度的。
就算她要星星要月亮,他也可以通過投資開發宇航技術的公司,在未來實現将她帶去太空的夢想。
但在另一些方面,他對她有着極其嚴格的約束。
比如那些會對年輕人造成身體和精神損傷的不良嗜好。
“當然不是!”淩遙從沙發上站起來,腿上的西裝滑落到地上,她激動地說,“你知道我不會做這些事!”
“那你想做什麼?”面對淩遙的激動,周淮川平靜地說,“抽煙,酗酒,還是have sex?”
“……”淩遙啞聲。
因為除了最後一項指控,周淮川猜的很準。
淩遙今年二十,其中一半的人生在周淮川的“管教”下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