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打水漂無所謂,關鍵哥哥們太搶手,把他們一起帶出來太難了。詹甯樓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們玩的興頭上冒出來!早知道就不出海,借我哥的私人飛機!他不是厲害嘛,我看他能不能把我飛機逼停!”
“一想到那個西班牙帥哥,我隻摸了他胸肌沒摸屁股,我就心痛死了!”
手機裡傳來男人冷冷的聲音,“你不是說隻看沒上手嗎?你騙我?”
“剛才那種時候,我不騙你,還不被你……”意識到自己差點脫口而出什麼,樂意及時刹住車,捂住手機聽筒,不耐煩地喊,“詹甯樓你煩不煩,這是我的房間,你出去!”
“所以沒摸是騙我的,誇我胸肌比他大不會也是在騙我吧?”
樂意和詹甯樓吵起來時,淩遙問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祝平安家裡有沒有為難她。
祝平安說沒有,淩遙不放心,又問她大哥陳鶴年是否在家。
有陳鶴年在,陳家那幾個太太,還有陳家小公子陳博年,他們不敢對祝平安怎麼樣。
等了許久沒聽到祝平安的聲音,淩遙叫了她一聲,“安安?”
在樂意和詹甯樓争執的背景下,祝平安的聲音不太清晰,但淩遙還是聽見了一聲細細的、帶着顫抖尾調的“在”。
淩遙覺得祝平安不大對勁,雖然平時她們在一起時,祝平安的話也很少,總是安安靜靜地聽她們說,但也不至于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安安,你真的沒事嗎?你現在可以和我視頻嗎?讓我确定你真的……”
“不行!”
淩遙愣了下,沒想到祝平安拒絕地這麼幹脆。
祝平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對,急忙解釋:“我、我在改論文,教授催得急。”
聽上去确實挺急,但不是教授急,而是祝平安的呼吸急。
她急促而克制的低喘像在壓抑什麼。
不等淩遙再問,祝平安急匆匆說了句“下回再聊”後退出了群聊。
淩遙這下真有點擔心了,但她不清楚祝平安那裡的情況,不敢貿然給她打電話,就把自己的擔心告訴了樂意。
詹甯樓被樂意關在門外,正在哄她開門。
樂意懶得聽詹甯樓那些屁話,對淩遙說:“你别太擔心,安安在陳家這麼多年,能應付得了陳家那些人。”
“也是,”淩遙稍稍放心,“況且她大哥陳鶴年在家。”
聽淩遙這麼說,樂意從鼻子裡“哼”了聲,“你以為陳鶴年是什麼好人?”
陳鶴年、詹甯樓和蔣家的蔣晉霖是發小,因為詹甯樓的緣故,樂意從小就認識太子黨這些人,對陳鶴年還算了解。
在說了那句模棱兩可的話之後,樂意沒再往下說。
“這幫人就愛當人爹,管頭管腳,管吃管喝,還要管你有沒有摸其他男人的胸肌和屁股,還非得問摸了幾下,手感怎麼樣。真告訴他們了,又破防了,我真服了。阿遙,下回咱們幹票大的,讓他們再敢管……”
樂意的聲音随着鑰匙轉動的開門聲,從尖叫到一陣語無倫次的謾罵,最後徹底沒了聲音。
淩遙看着隻剩自己一個人的群聊界面。
在群裡挂了很久,淩遙才退出來。
夜深時,一輛大G開進沉寂的老宅。
梁叔等在車門外,駕駛座上人下來後,恭敬地叫了一聲,“周先生。”
周淮川“嗯”了聲,擡腳往裡走。
無需周淮川問,梁叔事無巨細地把淩遙回來後的事告訴了他。
梁叔想從周淮川手裡接過外套,被他拒絕了。
“什麼時候睡的?”周淮川擡起手腕看了眼。
“阿惠一小時前送牛奶上去,敲門沒開。”
周淮川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經過客廳的用餐區,男人的目光落在桌上沒動過的蛋糕上。
梁叔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小姐吹了蠟燭,許了願。”
蛋糕是他提前讓人準備好送到老宅的。
漂亮的三層翻糖蛋糕,上面擺滿了手工現做的迪士尼卡通人物。
這些卡通人物,周淮川都能叫上名字,他甚至看過每一部以他們為主人公的電影。
每一次看,到最後淩遙都會困得撐不住,窩在他懷裡睡覺。
他不能睡,也不能開小差,因為等她醒後,他要跟她講述所有她錯過的情節,然後她會說“下次我們再看一遍吧,我保證不會再睡着。”
梁叔問:“您今晚住這裡嗎?”
周淮川沒說住或者不住。
他吩咐道:“把蛋糕拿下去,别放這裡。”
“好的。”
說完,他往樓上走去。
二樓一片靜悄悄。
周淮川放輕腳步,剛走到某間卧室外,有人打來電話。
他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臉色沉了沉。
在電話自動切斷前他才接起電話,冷聲問:“什麼事?”
沉默地聽對方說完,他表情冷漠道:“這是他自己的事,和我無關。”
“誰不知道在泰國,隻要你一句話,有什麼事是辦不成的?”對方激動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Chris不過是欠錢,他們就要砍他的手,你不能不管!”
“我為什麼要管?”
“bb呢?你讓bb接電話。”
“她已經睡了。”
“你把電話給她,讓我和她說!”
“宋姿儀,”走廊昏暗的燈光映在男人臉上,五官線條完美得猶如雕刻,眸子裡卻滿是陰沉的底色,“我說她已經睡了……”
眼前的門突然打開。
淩遙穿着睡衣,站在門後。
周淮川斂起神色,捂住手機,和剛才講電話時的語氣判若兩人,他柔聲問:“怎麼醒了?”
淩遙垂眸看向他手裡的手機,“是媽咪嗎?”
“是的,”周淮川問,“要和她說話嗎?”
淩遙盯着手機,沉默一陣,搖了搖頭。
“好,”周淮川安撫道,“我們馬上就聊完了,你先回房間,好嗎?”
淩遙點了點頭,乖順地回了房間。
周淮川虛掩上門,重新拿起手機。
宋姿儀試探地問:“剛才是bb嗎?”
“淩遙平時晚上十點睡覺,周末會晚一點,但不會超過十一點,”周淮川冷淡的語氣中透出警告,“我不希望你在她休息時間打擾她。”
“周淮川,我才是她媽咪……”
周淮川沉聲打斷,“在她生日當天,丢下她去找男朋友的媽咪嗎?”
她甚至連聲“生日快樂”都沒和她說。
“……”宋姿儀沒吭聲。
周淮川也沒再給她機會說話,丢下句“去找莊嚴,他會處理”,直接挂了電話。
宋姿儀沒再打過來。
周淮川推開門,房間裡隻開了盞小夜燈,堪堪照亮床頭一側。
淩遙閉着眼睛,安靜地躺在床上。
周淮川走到床邊,看了眼擺在床頭櫃上的貝殼相框。
不知過了多久,裝睡的淩遙感覺床沿往一側下陷。
周淮川身上的味道很幹淨,是雪松燃燒後淡淡的清苦味。
男人低沉清緩的聲音從耳後傳來,他問她:“為什麼不想和她打電話?”
“不想打擾你們聊事情。”
“什麼時候這麼懂事了?”
“我本來就很懂事好不好。”
身後傳來男人好聽的低笑聲。
不是嘲諷,也非被她逗笑,是真的覺得她說這句話很可愛。
淩遙轉過身。
周淮川雙臂撐在床沿,正俯下身,垂眸看她。
他從公司過來,身上還是之前那套正裝,領帶已經解了,領口扣子松了兩顆。
因為彎腰躬身,上半身肌肉繃得很緊,幾乎撐滿布料的每一寸,特别是胸口,襯衫馬甲下隆起明顯的胸肌線條。
寬闊的肩膀幾乎遮住了身後所有光源。
從她仰視的角度看過去,他的下颌線是造主最完美的作品,好看得不真實。
淩遙覺得周淮川像一座山。
——高大,沉默,深邃。
無論什麼時候,隻要他在身邊,就會讓她感到無比安心。
周淮川擡手,熟稔地理她鬓邊睡亂的發。
“他們說你晚飯沒吃多少。”
不是詢問而是陳述事實,大概連她夾了幾筷子什麼菜都一清二楚。
事無巨細。
——這四個字貫穿了周淮川與淩遙在一起的十年。
“今天吃太多蛋糕了。”她為自己辯解。
就如樂意罵的那樣,這些人愛當爹,連吃什麼都要管。
周淮川就對她的飲食有嚴格的管控。
什麼東西不能貪吃,什麼東西一點兒不能沾,他全都要管。
實在是她小時候挑食得厲害。
他當時沒舍得糾正她,導緻有一段時間她營養不良,差點跟不上同齡人的發育進度。
他當時也不過十八九歲,沒想到原來養一個孩子要操這麼多的心,遠遠不止是讓她吃飽穿暖這麼簡單。
淩遙爺爺走後,淩家陷入危機,宋姿儀怕惹麻煩,賣了手裡資産,抛售完淩海股份和當時的男友離開港城去了德國。
那些年周淮川作為淩海話事人,對外要對付趁火打劫想要蠶食淩海的各方勢力,在淩海内部,要和淩遙那幾個妄圖奪權的堂叔伯鬥。
還要照顧個才十歲的孩子。
淩遙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渡過那段日子的。
可不管是港城的危機四伏,還是後來到了海市,将幾乎是空殼的淩海發展壯大,周淮川都做得很好。
說她是周淮川一手帶大的也不為過。
“睡吧。”周淮川替她掖了掖被角。
淩遙閉上眼睛,“晚安。”
他俯下身,在她耳邊用粵語很輕地說:“晚安,我嘅bb。”
淩遙感覺到耳垂上潮濕的熱意。
心尖不輕不重地跳了一下。
淩遙沒有期待晚安吻。
十四歲,心理醫生告訴她要和異性保持距離開始,周淮川就沒再給過她晚安吻。
維持着俯身的姿勢,看了她很久,周淮川才站起身。
他剛轉過身,手腕就被床上的人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