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少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很難見到人。
起初發現的，是終于熬到結課，又在啃考試書前，放元旦那一天假的張揚。
陸豐意與他通電說：“老張，最近是不是少點啥？”
張揚彼時正翹着二郎腿，躺在遠澱那四合院，車庫裡放着剛空運來的超跑，足馬力，剛改裝好，準備拿去新疆跑賽使的，他哥剛送他一支賽車隊，當他最近好好學習的獎勵。
他聞言，一骨碌坐起來，尋摸尋摸，肯定道：“是少點啥。”
兩人意念大眼瞪小眼半晌，陸豐意說：“你知道嗎，老鄭把戶口遷出去了。”
張揚差點從木頭闆上跳起來：“什麼？他終于忍不住把自個從鄭家弄出來了？父子決裂了？”
陸豐意：“你想得倒比老鄭還美，有鄭家爺奶和董事會在那守着，還能讓少康遷出去，怕不是要走的是鄭叔。”
張揚仍沒有掉以輕心，擠着眉頭問：“那是為啥啊？”
陸豐意說：“誰知道呢，我還想問你呢，鄭叔叔竟也沒意見，在陳家宴會上竟然還誇老鄭，邪了門了，這對父子倆什麼時候這麼正常過。”
鄭重山不算個好爹，可在他們這些頂級家族的中，也并不算過分。
當然這其中鄭少康母族的能量太大，或許占着不可或缺的成分。
但這實在不是他能同意鄭少康把戶口遷出去的原因，那可是他鄭氏正經八百的繼承人！
張揚和聽天書似的，直接就把陸豐意給挂了，去問當事人這是個怎麼回事。
陸豐意這麼一提，他的确有點印象了，這大半個多月也沒聽鄭家又有什麼動靜，好像也怎麼見鄭少康。
電話撥過去，嗡了兩聲，沒被接通。
張老闆心裡好奇的癢癢，連車也不管了，堵着耳朵在店門口這塊地盤旋。
也是湊巧，轉了兩個來回，正好碰見熟人。
張揚原沒認出人來，畢竟他最近書中自有黃金屋，連人類這個物種長啥樣都該忘了，别提就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路人。
但路人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後還是走過來了，與他握手。
張揚另個手捏着電話，奇怪的看他，倒也伸手了。
這一伸手，熟悉的記憶就回來了。
“小辦公室！”
張揚喊。
這年輕的男人皺了皺眉。
張揚對他當然還有點印象，畢竟這小辦公室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表現得有點讨厭他，他張家二少雖頑劣了點，但可從沒被長輩同學讨厭過，得益于他哥的棍棒獎勵教育，算他們那群公子哥團裡最接近正常人的一個。
“那什麼，您這是……？”
也不知道該搭啥讪，張二少打着哈哈問了句。
他記得最後見到這人和鄭少康好像有點關系，可能是倆人一拍兩散了來找他說說情？那他可做不了鄭大爺的主。
張揚電話也不管了，咳了兩聲，張嘴就要拒絕，卻聽男人說：“多謝張老闆以前對小康的照顧。”
？
張揚以為自己耳背了，他摳摳耳朵，大聲的問：“什麼？您說什麼？”
小康？
小康？？！
他身邊還有第二個叫小康的嗎？！
但張揚甯願冒着被鄭大少打死的風險，甚至都想當場給他家狗改名叫小康，畢竟這聽起來他好像更像沒瘋一點。
趙哲玄忍不住眉頭又蹙了一下。
他原本是不想過來的，但既然路過店裡，且鄭少康之前确實在這位年輕的老闆手下工作，多多少少算作照顧，既然碰見了，他于情于理應該打聲招呼。
但這位張老闆實在太奇怪了。
趙工不想繼續寒暄下去，客氣的說：“小康當初畢竟還小，受您照料了。”
話閉，又忽然聯想到這位張老闆怪異的舉措，趙哲玄心生疑窦，問：“張老闆，小康已經和你說了要重新上學的事，辭職了吧。”
？
！
上學！
鄭少康遷戶口的事和這小辦公室有關！
張揚一秒鐘反應過來，甚至立刻聯想到半個月前鄭少康莫名其妙發給他的那條消息。
聰明可靠的張老闆虛弱的靠着店門，抹了把臉，問啥，一概應是：“說了，說了。”
若壞了他兄弟的好事，他明兒就能跟着這輛車一塊兒躲新疆去了。
隻是他怎麼不知道鄭少康還有這愛好？！cosplay嗎？
趙哲玄顯然不知道鄭少康什麼身份，所以當初那聲張老闆，竟然也不是什麼玩笑！是情趣！還是糊弄人家感情？！
張揚臉都要冒汗的了。
羞臊的，替他兄弟。
什麼年代了，還玩這種瞞着身份搞對象的花樣？
說了就好，觀他反應，趙哲玄還以為鄭少康瞞着他，還在休息日打工。
在趙哲玄眼中新弟弟雖然脾氣不好，但是卻是個實打實貼心的好孩子。
他也沒再多說，朝張揚點點頭，充做道别。
張揚心虛，于是很客氣，但又得維持兄弟給自己的人設，隻能擡擡下巴，語氣幹巴的說：“那行，您請着。”
趙哲玄與他打了個再見的手勢，闆正又穩重的身影重新隐入街道中，一看就是個再正經不過的人。
張揚過不去心理這一關，他反手就給鄭少康撥過去了，這次倒被接的很快。
張揚張嘴就問：“老鄭，我現在和你是什麼關系？”
那廂下課的鄭少康順理成章的說：“合同到期的黑老闆和未成年打工崽。”
呵，合同還簽了好幾年呢。
張揚：“您和小辦公室呢？”
這次電話對面停了片刻，男人哼笑道：“爛好人和黑心鬼。”
張揚忍住抹臉的沖動，說：“兄弟，你遷戶口的事和人趙工有關系沒有？”
趙工。
鄭少康舔着牙尖想，這是連人的姓名職業都知道了，鄭少康都沒這麼叫過他。
于是說：“挂靠高中，明年高考。”
他語氣倒淡，張揚差點直接瘋了。
Y國a大本碩連讀的鄭家大少爺要回國重新高考，很好！先不說鄭少康自己的本事，當鄭家年年往國内教育事業上砸的幾十個億都是白瞎的麼！鄭少康上個學校需要重新高考，鬼信呢？！
要麼就是玩大了。
為了玩一個人，遷戶口，重新上學，重新高考？
但更重要的，人被玩的還以為自己養活了個窮光蛋！
張揚說：“這不大好吧，老鄭。”
“你别跟我說，現在是人趙工養活你，走關系給你複讀，還得供你這個失足古惑仔高考。”
“大學呢，大學他還養你？”張揚提高聲調，他也是瘋了，連“以後”都問的出來。
鄭少康哼笑，說：“是啊，他樂意。”
“玩玩而已，你當真什麼？”
“張揚，我都唔係事，你好似多管閑事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