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少康與趙圓圓,天生就氣場不合。
初次見面,一頭野狗,一隻家養小博美,仿佛針尖對麥芒似的,隔着趙哲玄寬厚結實的肩膀高低對視。
趙圓圓小姑娘不喜歡這個人,扁嘴,瞪他一眼,然後嚣張的抱緊她哥的脖子,兩條懸空的小腿高興的直撲騰。
趙哲玄把她抱緊,然後又趕緊放下。
他手裡還拿着趙圓圓給他的人物剪紙,實在很難抱得穩這個活躍的五歲小姑娘。
趙圓圓不樂意,被放下,站在地闆上,精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她哥,控訴:“趙哲玄,你有都多長時間沒來看我啦?後爸也沒這樣不靠譜的!”
前言不搭後語,惹得院長和當事人笑。
當事人笑了一下,就馬上認罪:“這段時間有點忙,哥哥給圓圓包大紅包怎麼樣?”
說着,就把剛才的卡掏出來給小姑娘,還像模像樣的用桌子上的彩紙包上。
院長似想要阻止,最後還是歎口氣,沒說什麼。
小姑娘卻已經很有常識了,她看看手裡彩紙包的東西,又擡頭看她哥,把東西啪的又放到她哥手裡,搖着腦袋生龍活虎的說:“不可以用錢來買孩子的愛,用錢買來的愛一點也沒用!你要是再不來看我,我可就真的不愛你了!”
趙哲玄哭笑不得,隻好認真和小姑娘定下下次來看她的時間,又拉鈎上吊,趙圓圓小同志才勉強滿意,又回頭指沙發上臉黑如鍋碳的野狗:“哥哥是不是因為有了他才不來看我?”
鄭少康一雙長腿岔開,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搭在大腿上,很英俊,聞言朝她笑了笑,講:“哥,她是誰?我怎麼沒聽你說過。”
不知為什麼,聽起來有些茶。
趙哲玄回頭看過去,鄭少康正在看他,壓着上擡的眼睛擠出了雙眼皮,像對狗狗眼。
于是家長回過身,很溫柔說:“圓圓,這也是哥哥,要叫鄭哥哥。前段時間哥哥在忙着找學校,圓圓也喜歡學校對不對,所以鄭哥哥上學也很重要。可不可以原諒一下哥哥?”
又叫鄭少康過來:“小康,忘了給你介紹,這是圓圓。”
又野又兇的犬就直起身體,走來,插着兜,俯身看蹲着的男人和他身前的豆丁。
笑着講:“圓圓妹妹。”
小圓圓同志很不滿意,于是也隻叫他大哥,不願意叫鄭哥哥。
鄭少康從鼻腔裡嗯一聲,很聽話的模樣,也很看不上她。
鄭少康最厭惡活着的這些小東西,許是死了的會沒這麼讨厭。
趙圓圓将趙哲玄黏得厲害,像真是她哥。
趙哲玄也信他,讓他幫忙看下孩子。
鄭少康低頭貼着他的肩膀,答應了,目送趙哲玄去廚房,乖的不行,然後單膝半蹲下,用一根手指頭就把小姑娘推個跟頭。
他惡劣的對孩子笑,高壯的身體對比下,孩子像個可憐小蟲,但小姑娘沒事人似的拍拍屁股站起來,對他說:“我不怕你,但你要是欺負我哥哥,我就咬你的胳膊,院長說我的牙齒很利,咬人會很疼。”
小姑娘呲牙。
鄭少康愣了一下,笑出來,說:“别做夢,那是我哥。”
等趙哲玄端着切好的水果出來,一大一小沒事人似的,一個抱他大腿,一個攬他肩膀,都叫他哥。
趙哲玄在福利院待了一下午,下午五點才帶鄭少康離開。
小姑娘很懂事冷靜,也不追着他哭——那是她三歲時候才會有的事了,現在小豆丁穩重的站在福利院門前,小小一個,眼睛濕濕的,小大人似的與他招手:“哥哥,下次不要再遲到了。”
趙哲玄答應她。
鄭少康笑了聲,從他身邊走過,趙哲玄叫他,也不答應。
趙哲玄頓了下。
院長抱起趙圓圓催他:“快回去吧,一會兒天都該冷了。”
趙哲玄嗯了一聲,讓她們先進去。一大一小進門了,家長追上去,喚:“小康!”
小康不理他,插着兜,很冷酷,很帥,隻給他留一個背影。
趙哲玄不知怎麼又惹到他,追上去,說:“小康,你不喜歡這裡嗎。”
趙哲玄是想告訴鄭少康他長大的地方、他最尊敬的長輩和最親密的朋友,他社會中最緊密的關系線。
也是為了讓鄭少康放心,鄭少康是他承認的家人,他絕不會不要他。
鄭少康全都知道,可他良心稀少,并不覺得感動,反而認為地盤被侵占。
趙哲玄是他的玩具,其他人分什麼羹?
他不講道理,後來的也并不覺得自己過分。
于是停下腳步,直白的講:“哥,我不開心。”
為什麼不開心?
“你看她好久,抱她,比我多。”
鄭少康這麼說,帥氣的臉低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哥。
他長得好,英俊逼人,看人好深情。
趙哲玄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愣了一下,心口發軟,于是聲音放得更低:“圓圓有心髒病,她剛被送來時,那麼小。”
趙哲玄用手比劃出一個長度,很小,大概和幾個月的小狗崽子似的,他眉眼變得溫柔下來,說自己怎麼拉扯大的小狗仔,
“那時院長忙不過來,我剛讀碩,常常去實驗室都要帶着她,我做實驗,她就坐隔離室外,她小時候脾氣就大,不肯好好吃飯,必須要我與她準時吃。”
嚯,還真是他養大的,同吃同學的。
鄭少康在笑,笑意肯定沒達眼底。
但其實與他有什麼關系?他隻是頑頑趙哲玄而已,不是?
狼犬伸出腥臭的舌頭,捅了捅側臉,眼底十分冷漠。
但他高挺的鼻梁、薄唇、短發、銳利的眉眼,十分硬朗帥氣的一張臉,卻顯出一股委屈,然後說:“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