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少!陸少!有點事。”
年輕男生擡起頭,沖他倆笑,他臉皮有些黑,五官不細看便隐于衆人,咧開嘴卻有倆小虎牙。
陸豐意打眼瞧他,覺得沒好事,坐直了,慎重的說:“别介,先說說是什麼事。”
小童笑眯眯的說:“那必然是棘手、得找人擔事的大事!”
陸豐意梗了一下,說:“這麼直白,我是不是還得謝謝您啊。”
小童:“好說,好說。”
陸豐意想撸起袖子與他比劃兩下,但想想,又牙疼的放棄。
他也打不過。
這年輕小子背後是Y國那邊的人,專門派來給他們家大少爺的人。
張揚懶得聽他們墨迹,胳膊搭着沙發,擡擡下巴示意:“是這玩意。”
他指的是小童手裡的信封。
幹花塑封,火漆灼灼如焰,透着一股雅緻的香。
小童呈上去,說:“可不是,鹿家少爺專機安排人送來的生日禮物,燙手。”
張揚和陸豐意的表情同一時間變得複雜起來。
倆人對視一眼,張揚對小童說:“你是真聰明,好的留着自己給你家少爺博臉,燙手的就交給我倆是吧。”
小童又笑,裝憨:“張少爺過譽了。”
張揚放下二郎腿,把人攆走了,看着心煩。
送來這個東西,說棘手吧,也不棘手,但難辦,麻煩。
畢竟誰不知道當年鹿家少爺和鄭家少爺青梅竹馬的交情,後來倒是掰了,可也沒明掰,那這份禮是收呢,還是不收呢。
陸豐意這會兒倒是變得十分聰明,坐沙發上離那火燒燙屁股的玩意遠遠的,擡下巴觑他:“這可是你收的,你送。”
張揚沒鳥他,摸着下巴思索:“你說老鄭這麼些年流連花叢、沒個定性,不會是真還念舊情吧。”
十幾年的交情,真論起來,比他們還早一兩年和鄭少康認識。
陸豐意不可置否。
鹿家也是大家族,祖上上數十幾輩,都在皇宮大内做官,與鄭家關系匪淺,近些年改革開放,雖然沒落了些,但有鄭家撐着,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那鹿家小少爺矜貴,從小就隻跟鄭少康屁 股後邊,不屑和他們這群子弟玩,後來鹿暨白出國了,與鄭少康這條線斷了,那他們自然也沒聯系了。
但畢竟十幾年的交情,誰知道斷沒斷幹淨呢。
張揚招招手,叫來一侍應生。
張揚說:“把你們鄭少叫過來,說有人千裡迢迢送了份禮給他。”
于是侍應生仔細檢查了那信封,帶着薄繭的手捏、摸、确認沒問題,就去叫人。
洲際大酒店裡有一半是雲港的人,隻給他們唯一的少爺辦事。
張揚倒沒想到,這一叫叫的救命。
那侍應生來回不過五分鐘,請他去救命。
張揚說,大好日子的,救什麼命。
侍應生回:鄭總、鄭總私生子的命
于是張揚傻在原地,酒杯也掉地上碎了,然後他和陸豐意嚯得站起來,從燈影交錯的交易場裡推着人往外沖。
西裝繃腿身,跑不快,他扯開扣,把西服随手一甩,丢了,跑得心肝脾差點裂縫。
這話任發生在誰身上都像是笑話,但發生在鄭少康身上,那就不是笑話。
為了給鄭氏太子爺慶生,洲際大酒店聘請了世界級的園藝大師,園林造得堪比文化遺産遺址。
張揚和陸豐意喘着粗氣跑到那美倫美央的外河的時候,正看到鄭家的小舅子與他“外甥”-鄭家大少爺說什麼。
眉譚說的是:“哎呀!少康……,我們不知道你會出來,真不好意思,這、這、天天剛剛鬧着要見姐夫,小孩子,哭起來沒個停,姐夫沒辦法了才出來哄哄他,你别在意啊。”
鄭少康笑着看他們一家子,沒聽他說什麼,倒是有點想抽煙。
他從西服口袋中翻出打火機,在手指中扔高,又接住,想,整這一出是幹嘛呢?
給他看鄭重山的“父愛”?一家子父慈子善?
鄭少康甚至有些想笑。
點着火,又想,原來鄭重山真也能做一個“慈父”。
“慈父”托舉着懷裡的孩子,面容深沉看着大兒子,似乎張嘴想說些什麼,但他們父子倆習慣了針鋒相對,于是最後隻阖上嘴。
鄭少康抖掉煙灰。
趕上了,看樣子也沒到劍拔弩張的程度,張揚和陸豐意都松口氣。
又聽鄭少康說:“哭個不停阿,真系可憐。”
聽他這麼講,在場的人都是一頓,眉女士泫然若泣的表情更是微微一僵,緊接着捏着兒子的手靠在丈夫的臂膀上,梨花帶雨的講:“少康,你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眉譚附和道:“是、是呢,天天隻要找姐夫,我也是沒辦法……”
不等他說完,鄭少康忽然招來草坪守着的人,說送一塊蛋糕,要給孩子的。
大少爺的要求,辦的很快。
奶油的小蛋糕鑲嵌碎鑽,是小孩喜歡的鴨子形狀,奢靡又可愛。
給哪個孩子的?場上還有哪個孩子?真太子給私生子送蛋糕?
眉譚看他像看瘋子。張揚和陸豐意也看不懂。
鄭少康拿着蛋糕走過去,先捏了捏小孩的臉,小孩窩在父親脖頸上,睜着澄澈的眼睛看他,有些緊張,腼腆的朝他笑笑。
鄭少康也笑,講:“咁乖。”
眉清蹙着眉,勉強笑笑,說:“弟弟喜歡你。”
她話沒講完,響起孩子尖銳的哭聲。
奶油糊在孩子臉上,顯出他驚懼的表情。
眉冰怔了一下,反應過來,跟着兒子一起哭,喊:“少康,你這是做什麼呀,有氣就朝我發。”
鄭重山怒氣交加,甩了他大兒子一巴掌,低呵道:“鄭少康,你别太過分了!”
甩過了,似乎又後悔,沉默的看他。
鄭少康側着臉,舌尖舔血,胳膊肌肉脹得十分吓人。
他掐住鄭重山的脖子,鄭重山一瞬間因窒息變得面紅耳赤,沒人懷疑他稍一使力就能殺了他老子。
但下一刻鄭少康又松開手。
事情發生的太快,張揚立刻就要沖上去攔,小童動作比他更快,利落的開始脫馬甲,扯起年輕的肌肉線條,看起來躍躍欲試,張揚簡直是無語,扯住他胳膊,低聲怒罵:“你真想看你家少爺殺人?!”
小童一臉有什麼問題嗎?
張揚頭疼的,罵他:“這他爹的是在内陸!不是在你的金三角!而且這是少康他親爹!”
小童想了一圈,是這個道理,于是放下手,垂眉耷眼的有些無趣。
眉譚已經吓得腿有些軟,但他咽了口口水,卻仍然堅持着說:“少康,今日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帶天天來這,你千萬别牽連天天和我姐,也别和姐夫生氣,你有氣就打我吧,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