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銳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對同性用上“嬌小”的形容詞,但裹在西裝外套裡的邬也看起來實在不像跟他們在一間教室讀書的同學,那尺寸寬大的西裝下擺幾乎包住了邬也的屁股,讓兩條腿顯得十分纖細。
也更脆弱了,似乎一折即斷。
邬也走進來,沒精打采地倒向了離門最近的沙發裡,他像某種流體生物般軟軟地靠在墊子上。
那張因為高燒而蒼白的臉喪失了所有攻擊性,棕眸掃過來時,終于沒再裹挾着冷意,而是和嫣紅眼尾互襯,成了種惹人愛憐的情态。
除此之外還有……香氣。
這到底是什麼味道?
李思銳坐在沙發另一端,離虛弱的少年要近一些,他望得出神,那種絲絲縷縷的甜香鑽進了鼻子裡,和之前聞到的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好像是,花開了。
花苞緊閉時,那甜是被風吹出來的,含蓄、清冷,蒙着一層薄霧,若即若離,隻是勾着你,又很快不讓你聞見。
花瓣舒展後,香氣驟然蘇醒,漸漸豐-盈,像蜜糖在舌尖融化,又像熟透的果肉被輕輕掐破,汁液四溢……
邬也,也在像花結果實一般成熟嗎?
李思銳從邬也今早來上學起,開始回憶。
那時他就聞到了邬也的香氣,但是太淡,他以為是錯覺。
邬也從泳池裡被祁樂撈上來後,香氣又濃郁了一些,而當時李思銳更關注邬也身上的吻痕,沒太在意。可如果是香水的話,為什麼沒有被洗掉呢。
甜味一直在。
勾的人口幹舌/燥,心裡竄起邪火,想要……想要觸碰邬也。
“空調太冷了。”邬也裹緊了身上的西裝外套,對李思銳說。
李思銳驟然驚醒,偏頭移開視線,去找空調遙控器調高溫度。
他努力去忽略掉那邊傳來的甜香,此刻卻又再想,邬也好像一個偷了客人外套跑出來的妓-女,堪堪遮住自己一身的愛痕。
雖然他隻要不用下半身思考就知道,高燒會讓人體發冷,邬也才穿上了榮傅的西裝暫時取暖,那種色-情的想象太離譜了,跟學院論壇的變-态們沒有區别。
李思銳明明向來自诩理智冷靜,從沒被自己性别的劣根性影響過,現在腦子裡隻會想邬也,想邬也有沒有被……
這很不正常,李思銳咬住自己的舌尖,邬也會不會是用了什麼平民研究出來的□□,否則邬也怎麼會這麼香!
他甚至懷疑自己會被香瘋。
“我來看看你,”邬也完全沒注意到李思銳的異常,他面對着祁樂,嗓子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聲音很輕:“聽說是你把我救上來,結果被榮越揍成這樣的,謝謝。”
李思銳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邊想着邬也這嗓子不會是被男人弄的吧,一邊語速極快地搶話道:“聽榮部長講的嗎?小也住在他家?”
他仔細觀察着邬也的表情,少年聽到他的話後,細眉下垂,杏眼微眯,是一個典型的厭惡傾向微表情,對他提到的“榮部長”字眼。
“之前榮部長跟我交代過,在學校裡好好照顧小也。”李思銳怕邬也誤會自己調查他,解釋了一下。
“是,榮傅是我父母的學生,”邬也緩慢地說,“我父母死後,現在他照顧我,僅此而已。”
最後那兩個字被他艱難地加重強調了,聽起來更像是在欲蓋彌彰,試圖在掩蓋某些事實。
李思銳的手不自覺收緊,他回憶起上一次在名流聚會裡看見榮傅的場景。
男人是議會議長的弟弟,在軍隊和研究院裡又都地位很高,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會被人細細揣摩,從隻言片語中判斷以後的風向,是一個能宰割他人命運的絕對上位者。
可他今年有三十歲,而邬也不過才十九歲。
陌生的憤怒在李思銳心裡湧動,他盯着邬也後脖子那塊被換過的敷貼,暗暗地想:榮家這個死不要臉的老男人……
“我沒事啦,”祁樂輕快的聲音插-進來,“不用愧疚,小也,我看太子不順眼很久了。”
邬也靜靜地看着祁樂,從祁樂現在還習慣性将榮越稱為“太子”,他就可以知道,至少祁樂在今天之前都還十分畏懼“榮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