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下懷表,江霖拿起水果刀和一個蘋果削了起來,這是一位卷發青年送過來的,狐之助在兢兢業業地給藥研藤四郎解釋。
【萩原研二,就是被你身上的禦守一起救下的紫色眼睛的警官,他和另外幾位警察原本的命運是死在那場爆炸中。】
【現在因為我們的介入,他們成功活了下來,萬幸的是,時間軸很穩定,曆史沒有因此被影響。】
“這跟轉換裝置用不了有什麼關系?”藥研藤四郎不解。
【‘任務世界與時間軸還在磨合階段,規則法則不一定與我們已知的一緻。’審神者大人或許還記得這個,現在正是這樣的情況。】
靈巧地削了一半蘋果皮的江霖輕輕點頭:“嗯,按以往的經驗來講,不應該出現這樣的情況。”
于曆史而言,他們是“異物”,是不應該出現的,會被排斥的東西。
但現在,他們被曆史“主動”留下了。
這是與已知經驗不符的情況。
換言之,是屬于這個世界原本的規則,它現在“需要”他們留下來。
【我推測,是曆史本身的修複力無法修補這個漏洞,需要外力作用加入完善邏輯。因此,無意中改變了原定結局的各位被迫參與了這一段曆史。】
【作為交換,在這段時間節點内,審神者大人将不會受到來自曆史的排斥,可以好好恢複了。】
面對藥研藤四郎聽完這段話投來的詢問的眼神,江霖割斷削完的蘋果皮後給予肯定的答案:“是的,我的靈力在恢複。”
原本跳躍時間隻會不斷消耗他的靈力和精力,停留的越久,消耗的越快。
簡單來說,現在他們所在的這段曆史,承認、包容了他們的存在,并願意為他們提供庇護。
“這樣嗎?那太好了,”藥研藤四郎第一反應是,“不然你的身體真的會承受不住的。”
【……你們真有默契啊,山姥切國廣和七星劍剛知道的時候也是這個反應。】
吐槽了一句,狐之助接着道:【至于參與的内容……順其自然就好,已經參與進曆史本身,各位在做的就是創造曆史而不是維護,是未知的,沒有明确的答案。】
【等時間轉換裝置可以啟動的那一刻,就是我們能夠離開的時候。】
聽了這些話,藥研藤四郎若有所思:“那我現在要做的,就是作為一個‘普通人’養傷?”
“我會根據應有的恢複速度,一點點修複你的本體。”
“幫大忙了啊,”藥研藤四郎剛剛揚起的笑容在看到江霖削好的蘋果時滞住,“這個蘋果……”
江霖細緻地給蘋果削了皮,切了塊,還擺了盤,十分貼心。
——如果不是擺成兔子蘋果的形狀就更好了。
“不想吃嗎?那換一個。”說着,江霖的手伸向果籃裡的青梨。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藥研藤四郎試圖組織語言,發現組織失敗,于是自暴自棄地壓低了聲音喊,“大将,别把我當小孩哄啊!”
“現在要叫我哥哥。”見他不是因為讨厭蘋果才拒絕,江霖遞過去一塊,後者接過蘋果吃了起來,倒也沒問他為什麼這麼說。
在狐之助給的身份證明上,他跟江霖是兄弟關系,參與進曆史需要一個明面上的正常身份,正好能用上。
吃完蘋果,藥研藤四郎終于想起來問:“山姥切和七星劍呢?怎麼一直沒看到他們。”
“他們去工作了。”江霖控制着靈力的釋放,防止一不小心完全修好了藥研的本體。
狐之助的聲音随之響起:【他們去偵查了,之前檢測到一股隐隐約約的溯行軍信号,要查清楚情況才能放心。】
藥研藤四郎點頭,正想說什麼,表情忽然一變:“有人來了。”
腳步聲、車輪壓過地面的吱嘎聲、交談的聲音穿過牆壁變得模糊,其中一道聽起來格外耳熟。
是萩原研二。
藥研藤四郎迅速做出判斷。
他看向同樣注意到外面動靜的江霖,青年收起短刀,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然後坐回床邊的椅子上。
下一秒,敲門聲響起。
“打擾了~”
輕快的聲音響起,開門的江霖對上一雙溫柔關切的紫色眼眸:“聽說那孩子醒了,所以我來看看。”
江霖沉默着側開身,讓松田陣平推着萩原研二進了病房。
看到萩原研二的樣子,藥研藤四郎明白江霖為什麼一言不發了,他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謝謝,不過我覺得你更應該關心一下你自己。”
輪椅上的萩原研二整個頭都被紗布包住,隻露出一雙眼睛和零星幾縷頭發,不過此刻下半張臉的紗布被扒拉開,露出弧度燦爛的嘴角,雖然下一秒就因為不知道扯到哪一處傷口而痛的龇牙咧嘴。
說實話,萩原研二的笑容很治愈很燦爛,但藥研藤四郎現在隻想把人轟回去:這家夥全身至少50%的皮膚被燒傷,還有不知道幾處髒器出血和骨頭錯位,傷成這個樣子,誰讓他下床的!
疑似偷渡病人的幫兇表情很難看,不過是對着某個快裹成木乃伊還不安分的家夥:“他說一定要來謝謝自己的救命恩人,怎麼都攔不住,為了避免他偷溜,我隻能親自送他過來。”
【可他的肢體動作和神情更像是在押送犯人。】
自動過濾狐之助的吐槽,藥研藤四郎認真地扮演一個死裡逃生後慶幸後怕的未成年:“不,是我該感謝警官才是,你是為了保護我才傷的這麼重。”
“雖然研二我很想大言不慚的認下這份功勞,但以我們和炸彈的距離還有它的威力來看,我的舉動頂多讓你的遺體不那麼蹤迹全無而已。”
萩原研二的聲音放緩了,紫水晶一般熠熠生輝的眼眸明亮而幹淨:“我看到了哦,爆炸的時候,在你懷裡亮起來的金光。”
“所以,其實是你救了我和我的同僚才對。”
啊,他果然發現了。
藥研藤四郎冷靜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