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天府是不能去了,這會肯定全城戒嚴在挨家挨戶地搜他們。
南宮千裡自己也是個無家可歸之人,因此也不知要将殷九九帶往何處,隻能往豫天府外走,離得越遠越好。
但是總在野外躲着不是個辦法,在這嚴冬臘月,在野外尋找食物無比地艱難,很可能一不小心還會淪為野獸的食物。
于是南宮千裡打算置之死地而後生,帶着殷九九直接往距離豫天府郊外不遠處的一個城鎮而去。
安甯鎮是距離豫天府最近的幾個小鎮之一,扼守雲州城到豫天府的交通要道,來往商人很多,雖比不上豫天府城,但也是熱鬧非凡。
“聽說了嗎,朝廷下了告示,大将軍殷啟明因為通敵賣國被滿門抄斬了,就連他的好友兵部侍郎厲之信以及泰安镖局沈泰安一家都被誅連,全部被抄封了!真是想不到啊,堂堂的大将軍,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噓,你也想死嗎?明哲保身,政事莫論……”茶樓中的另一人趕緊阻止他道。
那人趕緊閉了嘴,神色肅然。
一群鐵戍司的人匆匆沖進這安甯茶樓大呼小叫地檢查了一番,又匆匆地走了。
茶樓裡人人自危,卻又無一人敢詢問讨論。
南宮千裡帶着殷九九混在一群乞丐中間,從把守松懈的偏門好不容易進了城,走到安甯茶樓門口正好碰上從茶樓出來的一隊鐵戍司衛隊,忙抱着殷九九躲到拐角處。
南宮千裡在屏息觀察敵情,殷九九卻隻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二樓靠窗的位置。
又是靠窗的位置,又是獨自一人,那個青衣的書生。
“丫頭,我想辦法把那些人引開,你就在這裡呆着别動,半個時辰後我再來找你。”
殷九九點點頭,南宮千裡便足尖一點,從拐角處掠了出去。
那群鐵戍司衛隊見到有異動,便追着南宮千裡跑了。
殷九九仍舊擡頭盯着她的青衣書生哥哥,奇怪的是,那人竟突然回頭,朝她勾唇一笑。
殷九九心裡一驚,擡腳便朝那茶樓走去。
剛走出拐角,便在大路上撞到了一隊正巡邏經過的士兵。
“啧,小乞丐,走路不長眼睛啊?”
殷九九被撞得摔倒在地,卻被那人首先一頓呵斥。
圍在頭上的破布被風一吹便掉落了下來,那隊巡邏士兵中有人一眼便将她認了出來。
“隊長,你看看,她是不是就是畫上那個小姑娘?”
那被撞了的隊長将殷九九一把拎起來,仔細端詳了一會便哈哈笑道:“果然是她!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回還不讓我領功!”
“放手,放開我!”殷九九一邊掙紮一邊皺眉道。
那侍衛隊長獰笑着:“放開你?你可是我升官路上的踏腳石,我怎麼可能放開你,我這就抓你去跟鐵戍司領功去!”
他拎着殷九九就要走,樓上卻突然“呼”地飛下來一把折扇,“啪”一聲打在他的手上。
那人一陣吃痛,拎着殷九九的手一松,殷九九整個人便跌在了地上。
衆人都還未反應過來,已有一抹青色的身影自樓上飄然而下,站在了殷九九面前。
“啪”一聲打開折扇,緩緩搖着,面色沉靜,語氣淡然:“現在的她,你們可碰不得。”
好一派風流倜傥潇灑異常!
正是那個總是坐在二樓靠窗位置的青衣書生。
想不到他看起來斯文俊秀,身手卻是異常了得。
一人抵擋十人的侍衛小分隊竟是毫不吃力,不過聞訊趕來的侍衛越來越多,他隻得将手指放到口中,“哔”地發出一聲訊号,便見不知從哪又跳出來幾人。
其中兩個殷九九十分熟悉,正是總是被欺負的瘦個子石秀,以及對面包子鋪的小丁丁。
他們居然個個是身手不凡,打得那群侍衛節節敗退。
青衣書生這才抽出空,攬着殷九九足尖一點,躍上房頂,抱着她施展輕功,走了。
“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殷九九一路都在掙紮叫嚷,那青衣書生帶着她飛過幾條街道,這才在一處大戶人家的房頂上停了下來。
“你這小妮子好不識好歹,我辛苦将你救下,你連個謝字都沒有,還一路無禮叫嚷。”
那青衣書生似乎真的氣了,把她一放,便一屁股坐在了屋頂上。
“你可以再幫我個忙嗎?”殷九九本想問他為何救她,但當務之急是另外一件事,便按下了。
“什麼?”那青衣的書生轉過頭微睨着她,笑得煞是好看。
雖然他曾是她最想嫁的人排名第一,不過殷九九可不是輕易受誘惑的人,淡然道:“把我再送回剛才那裡。”
他有些疑惑:“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給救出來,你怎麼還想着回去送死?”
“我跟我的阿南約好了在那裡等他。”她幹脆回答。
青衣的書生想了一會,點頭道:“好吧,我可以送你回去,但是你要跟我約好,不能跟任何人透露關于我的一切,包括我救你的這件事。”
“沒問題!”殷九九拍拍胸脯。
“我可以相信你麼?”他微挑眉。
“當然!”
他這才自屋頂上站起來,“對了,還有件事,回去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不要再亂動了?”
…………
回到拐角處的時候阿南還沒有回來,剛才的打鬥似乎早已結束,地上灑落了些血迹,石秀他們以及那些侍衛全都不見了蹤影。
“謝……”
殷九九剛想回頭道謝,卻早已不見了那青衣書生的影子。
她隻得自己乖乖地蹲進拐角的陰影裡。
南宮千裡很快便回來接她,身上帶着好幾處傷痕,不過看起來并無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