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答應過那青衣書生,殷九九對剛才的事情自是絕口不提。
南宮千裡回來的時候還帶着名脂粉氣相當明顯的女子。
他一個少年領着名八九歲的姑娘太過惹眼,于是便花錢去妓院雇了名妓女,事先說好隻要跟他們假裝成一家三口,幫他訂到住的地方即可。
雖說正在風口浪尖上,但總有為了錢不要命的主,翠紅樓的莺莺姑娘一口便應承了下來。
南宮千裡将自己和殷九九喬裝了一下,總算在一間偏遠的客棧訂到了一個上房。
折騰了一天,兩人均是又累又餓。
南宮千裡叫客棧老闆拿來一套幹淨衣服,打來一桶熱水,自己在門外守着,讓殷九九在房裡把自己清理幹淨。
剛守了一會,便有嘈雜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南宮千裡心知不好,趕緊對着房裡道:“抓我們的人來了,趕緊穿衣服準備逃走!”
裡面的殷九九卻絲毫不言語,南宮千裡急了,吼道:“聽到我的話了嗎?趕緊穿衣服出來!”
這會才聽到殷九九的哭腔傳出來:“我,我也想快啊!可是我根本就不會穿衣服嘛!平時都是蘭嫂幫我穿的,我自己從來沒親手穿過。你,你别急我,你越急我越是穿不上啊!”
南宮千裡簡直要被這個大小姐逼瘋了!
聽着腳步聲、嘈雜聲越來越近,急得差點就要推門進去。但是想着她雖然年紀小,但好歹也是男女有别,隻得在外面幹着急。
“這裡沒有你的蘭嫂,隻有我阿南!你趕緊給我想想蘭嫂平時是怎麼給你穿的,否則我們都要喪命在這了!”
他這話音還未落,已見一群持刀侍衛由那翠紅樓的莺莺領着,踹開客棧門便闖了進來。
“官爺,您看,就是他。”那莺莺指着南宮千裡道。
該死的!
想必這莺莺收了他的錢,轉身立刻便出賣了他,又想去官府那領一份賞金!
人常說戲子無義婊子無情,果真還是自己太過無知,竟相信個婊子的話。
但這會已由不得南宮千裡想太多,那些侍衛已經持刀沖了上來。而殷九九也還在裡面跟衣服奮戰,他隻得一咬牙,揚劍與那些侍衛纏鬥成一團,不讓他們越過去半步。
好在這個上房是在客棧二樓最尾的位置,隻有一個狹窄的木樓梯可以上來,南宮千裡守住樓梯口,也頗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你好了沒有?!”一邊抵擋一邊吼道。
“我……我好……好不了呀……”
真是越急越亂,越亂越急。
南宮千裡一咬牙擡腳将沖上來的侍衛踹得全部咕噜噜滾了下去,同時利用這點時間沖進房裡。
隻着裡衣的殷九九吓得“啊”地一聲尖叫。
他也管不了那麼許多,揚手扯過床上的布幔将殷九九一裹,抱着她“啪”一聲從二樓窗戶撞了出去!
…………
城裡不起眼的一處廢屋。
南宮千裡累得氣喘如牛,而殷九九大小姐則凍得瑟瑟發抖。
這寒冬臘月的,她就這麼裹着塊布幔子,被他抱着跑了一路。
不過幸好剛才跳出窗戶之前,她有死死地抱住那套穿了半天也沒穿上的幹淨衣服。
南宮千裡見她的嘴唇幾乎凍得發紫,手卻死死地抱着布幔和衣物,心裡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趕忙在屋子中間生一堆火,對她道:“我在外面守着,你自己在屋裡把衣服穿上,慢慢來,不要急,好嗎?”
他的聲音和表情都很柔和,殷九九順從地點點頭。
又折騰了好一會,她這才叫他進來。
南宮千裡一看她身上那衣服,便又是一陣好笑。
穿得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也罷。
她之前本就是個萬事不理的大小姐,就像,曾經的自己……
蹲到她面前替她将扣錯的扣子重新扣好,又幫她整理了一下亂七八糟的頭發。
天氣寒冷,似乎隻有相互依偎着才能取暖。
兩人都早已是累極,也顧不得什麼男女有别,縮在那塊布幔裡,相偎而眠。
…………
安甯鎮衙門。
一名身穿錦衣、腳踏官靴的中年男子,身後跟了一群錦衣小校尉,大步踏了進來,氣概非凡。
坐在府衙正中官位的縣令以及坐在堂前一旁的另一錦衣男子趕忙起身下來相迎。
“高大人……”
縣令剛想要說些谄媚的話,那進來的男子皺眉一揚手阻止,隻面向另一名錦衣男子:“人呢?”
“屬下無能,讓他們跑了。”
楊明歡身為鐵戍司的一個小隊長,别說地方官吏,就是在京城,也是被百官們聞風喪膽、内心畏懼的人物,但在此人面前,氣勢卻是完全矮了一大截。
那人冷哼一聲:“若不能将人抓獲,魏千歲定不會輕饒。快說往哪個方向跑了!”
“最後一次發現蹤迹是在安甯鎮郊外。是否沿着郊外撒網,一寸一寸搜過去?”楊明歡道。
來人略皺眉思索了片刻:“不必。立刻動身,直接前往雲州。”
說着如來時一般,帶着人幹脆轉身走了,看也未看那縣令一眼。就好似一道疾風,強烈,卻又叫人抓不住、摸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