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片刻,陳轲松開環着林宥安的手,撐起自己的上半身,仰頭親了一下林宥安,可惜位置沒對準,落在了下巴上。
林宥安輕笑了一聲,反客為主,把行動稍顯遲緩的陳轲壓在身下,迎着對方濕潤的眼神,低頭吻了上去。
最開始陳轲還沒什麼反應,他半垂着眼,纖長濃密的睫毛間或閃動着,直到林宥安不小心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他才如夢初醒地“嘶”了一聲。
林宥安也沒經驗,連忙推開一點去看陳轲的嘴唇,居然被他咬破了皮,愧疚道:“……對不起,沒把握好力度。”
陳轲沉沉地盯了他片刻,伸出舌尖抵了一下傷口,含糊地“嗯”了一聲,伸手按住林宥安退開的脖頸,用力壓住了對方的唇。
這是一個毫無章法、帶着絲絲血腥味兒的吻,林宥安被陳轲牢牢固定着推不開半點,唯一能做的,隻有在換氣的間隙發出一聲微弱且疑似欲拒還迎的呼聲。
終于,在小林同志的強烈反抗下,小陳同志的嘴角再次受到物理傷害,被迫停下了慘無人道的侵略行為。
喘着氣,林宥安不忘初心,捏着陳轲的下巴道:“老實交代,坦白從寬!”
陳轲抿着唇,扭頭不看他,一副氣鼓鼓但柔弱可捏的模樣。
林宥安看着就想笑,索性拉着陳轲一起躺好,順便蓋好被子。
他想了想,也許并不是非要現在知道,相信總有一天,也許自己就想起來了,也許不用趁陳轲喝醉了騙他說出來,自己就會告訴他。
林宥安拍了拍兩人中間的被子,輕聲道:“睡吧,明天早點去醫院看爺爺。”
可能喝醉的人邏輯不太一樣,見林宥安閉了眼想睡覺,陳轲又不樂意了。
他湊到林宥安的臉前,沒說話,但溫熱的氣息一下一下打在林宥安的臉上,弄得人臉上、心裡都癢癢的。
林宥安實在忍不住,猛地睜開眼,正好和全神貫注盯着他的陳轲對上視線。
他失笑,輕聲道:“你到底是想說還是不想說?”
陳轲居然出乎他意料地點了點頭。
終于,林宥安在這個晚上,聽到了陳轲版本的那段缺失的記憶。
至于這裡面有沒有渲染的成分那就不得而知了,畢竟林宥安還是沒想起來。
他安靜地聽完,隻能評價:“聽上去很陌生,好像完全是别人的故事。”
陳轲幽怨的目光直愣愣地盯着他,滿臉都寫着不開心,還說:“不許你這麼說。快點撤回。”
林宥安樂了,覺得他喝醉了倒是很坦率,比起平時那種淡淡地别扭感,這樣也很可愛。
于是林宥安舉手投降:“好好好,我撤回。”
這是一個陰雨綿綿日子裡的故事,大約發生在盛夏之前。
漫長而潮濕的梅雨季裡,窗外的灌木卻已經蒼翠欲滴,是灰蒙蒙一片裡最引人注目的色彩。
林宥安生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南方人,也是實打實讨厭這樣的日子。
每天起來都能看見衛生間鏡子上彌漫的水汽,學校裡的瓷磚地永遠濕漉漉,陽台上的衣服總覺得曬不幹。
像是一個壞掉的水龍頭,永遠在滴水,卻無法再次打開讓水流傾瀉而出。
在陳轲的叙述裡,他就像一朵長在潮濕陰暗角落裡的蘑菇,可憐又無人在意。
這和林宥安從李宇鵬他們那邊旁敲側擊聽來的故事完全不是一個版本。
林宥安本來想當場指責對方撒謊騙人,陳老師這種長相怎麼可能是沒人愛的小可憐,但在看見對方發紅的眼眶和低垂的眉眼時,這句話還是被善解人意的小林老師咽了回去。
算了,就當他說的是真的。
陳轲絮絮叨叨地說完,然後反過來倒打一耙,說林宥安冷酷無情,怎麼可以轉頭就把他忘了。
林宥安隻能哭笑不得地安慰對方,活像是在哄孩子。
不過,他轉念一想,原來我也是早戀過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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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陳轲睜開酸痛的雙眼,就看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拱在他身邊,而自己半邊身子已經失去了知覺。
他思考了幾秒,用另一隻能動的手掀開了被子,在看見完好的衣服後松了口氣,但随即又感到一陣頭疼,忍不住“嘶”了一聲。
林宥安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雙眼無神像是被侵犯了的貞潔烈男陳小轲。
他頓時好氣又好笑,爬起來換衣服:“别發呆了,不去醫院看爺爺嗎?”
陳轲扭頭去看林宥安,對方剛卷起衣服,他立馬收回視線垂着頭,悶悶地回應:“……去。”
等林宥安換完衣服,陳轲還坐在床上沒動,他就伸手拍了拍陳轲的臉,半哄半騙地說:“再不去爺爺該生氣了。就算是被爺爺教訓了,我也會心疼我的男朋友呀。”
陳轲的目光閃了閃,擡手抱住了林宥安,過了一會兒才說了句:“……嗯。”
兩人溜出門的時候老林還沒醒,正好避免了一場糾紛。
在小區裡吃過早飯後,陳轲和林宥安分開,一個人去醫院,林宥安送他上了車,自己也不想回家,索性就回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