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實在是經不起細思。
歐佳怡看着一本正經振振有詞的林昭,突然理解了她對許徹的執着為何如此恐怖。
“天呐,林昭,我終于理解了你,失去許徹,你不僅失去了保镖、愛人,還失去了一個十九歲的兒子!”
林昭聳肩。
如果是許徹回嘴,她會教他孝順兩個字怎麼寫。
換成歐佳怡,就有種“反正這個粉毛也不是我生的”的松弛感。
林昭撐着下巴看向窗外,天烏沉沉的,一點亮也不透,空氣悶得厲害,簡直要憋死人,怕是很快就有暴雨。
暴雨是極端天氣的初始,她疑心許徹被雨淋,還擔心他的肉被泡爛。
他走的時候甚至沒穿上衣……
歐佳怡按住林昭的肩膀,“沒事的,沒事的,如果許徹真是你兒子,那麼他一定會回家。”
林昭冷笑,“怎麼,你又不害怕了?”
“怕啊,怎麼不怕,但是我聽了你說的,感覺許徹說不定真是個孝子,你瞧,那時候他面對那麼多人,估計饞瘋了,卻還是顧着你,先把你安全帶回來再去吃大餐,證明這小子孝心未泯。”
歐佳怡話鋒一轉,嘿嘿笑起來,“再說我現在也回不去了,小隊要是被許徹全滅,營地現在肯定一盤散沙,就那麼一個寶貝異能者,啧啧……我瞧天氣也不好,就不回去給組織添蘑菇了。”
林昭就知道歐佳怡能苟到最後不止是閃避max那麼簡單,她有一點不多的良心,還有十分的識時務。
識時務的話,走到哪裡都能活。
……
許徹消失三天後,在一個暴雨傾盆的夜回來,與此同時回來的還有幾千喪屍大軍。
也許不止幾千。
林昭沒敢數。
……
最初隻能感知到“餓”。
失去視覺和大部分嗅覺後,饑餓感有所消退,然後感知到“累”,他一直在移動,有時候用自己的腳,有時候在會移動的盒子,身邊總是有一股熟悉的甜美肉香。
當然是肉香。
血肉是唯一的渴望。
他知道牽着他的是一個人,做夢都想扯掉頭上礙事的東西狠狠吃人,可是每次有機會,都沒能得逞,一方面是這塊血肉實在狡猾,能預判他的每個動作,另一方面是他有種預感——吃掉這一塊,再也沒有能與之媲美的血肉了。
“珍惜糧食”是他生出的第三種感知。
人很猛。
不僅能殺掉他怎麼也殺不完的蟲,還給他發光的食物,關于人作為食物為什麼要提供食物給他吃這件事,他還不是很明白。
後來人讓他畏懼。
人總是喜歡摸他的屁股和胸。
人怎麼想的?
人難道想吃他?
恐怖……
人不僅能下水,還能逼着他下水,搜索死掉的腦袋,他無法找到比這個人更恐怖的存在。
“恐怖”是他生出的第四種感知。
但是能讓他感到“恐怖”的隻有這個人。
他還不是很懂這些感知因何誕生,要到何處去,他隻是笨拙地去感受,感受什麼?當然是感受身邊這個恐怖而又香甜的人。
人找到巢穴了,還給了他最好的地下巢穴。
人很累,每天都隻能看他一小會兒。
那麼累還要抓食物給他吃。
人恐怖,但是好。
人又給他發光的食物,唔,他學會人話了,第一次就是跟人說,人竟然兇他,他翹屁股給人摸,人還更生氣了。
人不喜歡他的屁股了嗎?
人好奇怪,明知道他怕水還要把他按水裡,他都給人摸胸了,人還不放過他,人應該害怕他,而不是他來害怕人!他讨厭水!也讨厭人!
人喜歡摸他的屁股和胸,以後别想再摸了!
别想!
……
唔。
人最近都不跟他說話,也不直視他的臉,人可能終于意識到他有多麼強大,多麼可怕……可是,為什麼人的身上出現陌生的氣息?難道說人背着他在外面有人?
人和人在一起好像沒什麼不對。
他也應該和同類在一起,而不是和人。
他遲早要吃了人的。
人果然帶人來了,那個人聞起來都酸掉了,還不讓他吃,人壞,等人不在,他一定要吃掉另一個人!
不過另一個人最好識相一點自己離開,不要讓人讨厭他,否則他會超兇!咬得超狠!
讓另一個人再也不敢做人!
……
人很不對,不僅沒給他食物,還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人的味道不再香甜,變得很,很……悲傷。
悲傷是什麼?
不知道,反正肯定是壞東西。
是因為另一個人消失了嗎?
人就這麼在乎另一個人?
在乎另一個人的話,幹嘛要養他?放他出去啊,他能找到吃的,才不稀罕人給的食物,才不需要住在人給的巢穴。
等等,人你要去哪?
為什麼把所有門都關上?
人不要他了嗎?
可是人是世界上最香甜的人,他以後要怎麼才能遇到這麼香的人……
外面有亮光,亮光好像很好吃……
不,人,人不能靠近亮光,人也不能靠近他的同類,人快回來,快回來,門,打開,快打開,人會被他的同類吃掉,或者……被人自己的同類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