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獺依舊蜷着,像沒聽懂她的怒氣。
林夕不想再對它浪費力氣,重新坐回牆角,不去看它。
雨聲沒變,風仍舊灌着,那團影子就蹲在門口,一動不動。
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
——
醒來時,天還是灰的,光線透着牆縫漏進來,勉強能照見對面的牆皮。
林夕沒動,先聽,聽見雨還在下。風向變了,灌進屋的角度說明時間至少過去了幾個小時。
她一動,腹部一抽,胃裡像打了個結。翻身吐了一口,又腥又黏,混着血。
水獺還在,睡着了,呼吸輕得像貓。它四肢收着,尾巴緊貼身體,縮成一小團,仿佛真的是被這地方困住的小獸。
林夕盯着它看了一會兒,沒說話。
那種非得驅趕它的執念,忽然沒那麼強烈了。她也不太清楚是因為力氣不夠,還是因為那團情緒,被别的東西蓋過去了。
她伸手撕下一截衣擺,把腿上滲血的地方綁住,手法草率,力氣也不足,僅是蓋住顔色。
黑狼睜了一隻眼,耳朵豎着。
林夕閉上眼,想将它按回去,但它不聽指令了。
那股精神波仍舊在,沒有靠近,也沒有散去。像某種持續等待,又像是在向她表達一種……尊重。
她搞不懂。
她遇到過的向導,要麼壓制,要麼指令清晰,從沒碰上過這種不明不白的溫和靠近。
而這隻水獺,好像知道她不懂。
它一直沒醒,也沒再往前挪。
又過去了不知多久。
林夕感覺思維開始塌陷,隻剩下最基礎的感知功能。她眼前一黑,緩慢睜開時,發現水獺離她更近了一點。
不是故意接近,而是雨水湧進來,它換了個幹燥的位置。剛好靠近她。
林夕沒動,黑狼也沒撲過去。它隻是走了幾步,低頭嗅了嗅,然後趴了下去。
林夕盯着黑狼,忽然感覺陌生。
它好像不是聽她的了,它在自己判斷。
她啞着聲音說:“别靠太近。”
黑狼沒動,水獺卻擡起了頭。
那一瞬間,四目相對。
她忽然脫口而出:“你到底想幹啥?”
水獺不作回應,隻是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頭。
林夕靠回牆上,手遮住眼,輕輕笑了下。
她自己也不清楚那笑從哪兒來的。
或許是在笑這水獺太傻。
也或許是在笑自己——居然還會以為有人是來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