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雨連綿不絕,一場接着一場,像是整座城市都被浸泡在濕氣中。
蘇彌身披長披風,靜靜坐在窗邊。
水獺蜷伏在腳邊,尾巴卷着,呼吸輕慢,一副睡着的樣子。
茶水還溫,她卻自始至終未曾碰杯。
那隻水獺,從昨夜起就變得異常沉靜。
并非平時的乖巧安分,而是一種刻意的收斂。
它原本活潑,跳脫得很,時常探頭亂跑,在精神海中亦靈動敏銳。
但這兩天,它隻待在精神海一隅,眼神遊離,不肯靠近。
蘇彌輕輕閉上眼,低聲喚道:“回來。”
水獺沒有回應,隻是将腦袋埋得更深,像在逃避。
蘇彌眉心輕蹙。
她從不忽視精神體的異樣。
它的情緒,反映的是她自己心底最細微的波動。
她知道,問題的起點就在那一日的庭院。
那隻黑狼,從暗影中擡頭看她的那一眼,如今仍嵌在她的意識裡,揮之不去。
她緩緩伸出手,指尖在空氣中輕輕點落,像在施展一種無聲的牽引。
水獺終于擡頭,遲疑着湊近她。
她用指腹撫過它的額頭,那細密毛發帶來的觸感柔軟如初。
可這柔軟,沒有安撫她。
反倒像是在确認一種距離。
“你……還在想她?”她壓低聲音。
水獺不動。
蘇彌也沒期待回應。
畢竟,她自己也是如此。
自從前廳那一面之後,蘇彌的心便不再平靜。
并非因林夕的容貌,也不是因她與賀泷之間的關系。
而是那一刻,當水獺靠近時,那隻黑狼站了起來。
沒有吼,也沒有攻擊,隻是睜開眼,看了她一眼,然後什麼都不做地站着。
那種無聲的回應,比任何沖突都更深刻。
她記得那一眼,也記得林夕低頭沉默的樣子。
她不該在意。
她是蘇家千金,不該介入一個已被解除契約的哨兵的情緒動向。
可水獺一次次朝那方向靠近,甚至夜裡都不肯完全退回精神海。
那是一條未剪斷的線。
而線的另一頭,還拴着那隻黑狼。
午後,蘇彌随長輩去了醫館。
她獨自走到西側問診區,表面是散步,實則是試圖确認——那條精神鍊接還在不在。
她沒有放出水獺,隻是默默感知。
水獺緩緩從精神海探出身形,像在嗅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