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什麼名字?”
這是蘇彌第三次向下人問這個問題。
那人站在廊柱下,姿态規矩,聲音更輕了些:“回小姐,是賀先生身邊的人。”
“我知道。”蘇彌的語調平靜,卻含着隐約的執意,“我是在問,她具體叫什麼。”
下人頓了一下,像是終于下定決心般:“林……林夕。”
蘇彌沒有再追問。
這名字像塊石頭沉進水裡,表面沒泛起什麼波紋,但她心口卻像被什麼壓住了一樣,呼吸變得不太順暢。
她輕輕點了下頭,轉身朝前廳走去。
水獺緊跟在她腳邊,動作沒有往日的輕快。從花園那日回來之後,它便沉默了許多。
蘇彌亦無多言。
她并非真想靠近誰。可自那天起,精神體殘留在意識邊緣的鈍痛感,就始終未曾散去。
她總想确認些什麼。
可自己到底在尋找什麼,她也說不清。
前廳中,賀泷半倚在座椅上,神情慵懶,語調散漫。他今日興緻顯然不低,說話間帶着一點不加掩飾的愉悅。
蘇彌步入廳中,立刻察覺到那股不動聲色的壓迫。
那并非隻因身份,而是一種天生的掌控欲,就連他的沉默都帶着支配感。
她在廳側落座,低頭不語。
賀泷忽然擡眸,看向她,目光略帶笑意,像是随手挑起的試探。
“讓林夕進來。”
蘇彌眉心輕跳。
她尚未做出反應,水獺便坐直了身子,尾巴輕掃地面。
腳步聲自門外響起,節奏平穩,極輕,卻不自覺地牽引着人的注意力。
蘇彌未回頭,心中卻已知來人是誰。
——她還記得那天對方站在庭院裡的模樣。
那人原本正在擦拭窗框,手裡還握着棉布,指尖凍得發白。
聽見自己的名字時,她以為聽錯了。
“……進廳?”
她重複了一遍才确定過來。
衣領被她匆忙地拉了拉,項圈略微露出。她努力将姿态調整得得體,就像接受某種檢閱。
從書房到前廳,不過幾十步路。
可林夕覺得腳底像踏在冰面上。
精神海裡的黑狼擡起頭,沒有吼叫,也沒有撲出,隻是豎起了耳朵。
“别動。”她低聲說。
踏入廳中,她第一眼就看見了蘇彌。
對方端坐于席間,衣裙沉靜,神情卻淡。
她手中握着茶盞,目光卻直直落在林夕身上。
那一刻,林夕腦中“嗡”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