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彌緩緩将目光從鏡中移開,披上外衣的動作仍如往常那般從容不迫。
她的穿着不算講究,一襲淺色襯衫外疊風衣,袖口的暗銀色家紋低調而清晰。頭發束得利落,僅留兩縷鬓發垂下,整個人顯得幹淨克制,毫無多餘的修飾。
她站在門前,最後一次确認精神屏障狀态。水獺已經隐入意識前層,平靜地伏在那裡,如同鏡面下的暗流。
這一次出門,她沒有帶哨兵,也未申請任何權限證明。
甚至沒有告訴任何人這次要去哪兒。
隻說了句:“我去附近看看。”
沒有人追問。
也沒有人敢攔。
她是蘇家小姐。足以讓人退避,也足以讓她自由地穿越絕大多數邊界。
除了這一次。
她所前往的地方,是廢棄區。
外圍堆滿了拆遷後遺留的建材,潮濕木闆、生鏽鐵塊混雜在一塊,橫七豎八。空氣中彌漫着水汽與黴味,還有些許腐敗金屬的刺激氣息。
她不緊不慢地穿過巷道。
腳下的水獺短暫顯現,在一處斷牆前停下。
蘇彌立在臨界線前。
她擡頭望天,灰白雲層低垂,風從城市邊緣吹來,帶着被抑制過的灰塵味。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邁步走進。
水獺比她更快一步,在街角蹲下,靜靜貼在一堵牆前。
它不動。
那堵牆後,是一扇鏽迹斑斑的金屬門,半掩着。
蘇彌未推門。
她釋放出極輕的精神波,緩緩探入。
裡面沒有攻擊波動。
但有一道極低頻的壓迫感——像是某人正在用盡全力維持意識的完整,隻為不讓人看見自己倒下的模樣。
蘇彌屏住了呼吸。
她識得這感覺。
她站在門前,沒有貿然靠近。
“林夕。”她低聲喚。
聲音溫和,卻不容忽視。
屋内無聲。
她靜靜等了一會兒,又喚了一聲:“林夕。”
還是沒有回應。
她未繼續喚第三次。
隻是後退半步,站在屋檐下,靠着那片剝落的牆面。
水獺一動不動,像守在一處沉寂入口的哨兵。
她低語:“我不會進來。”
“我也不會強行靠近。”
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但你聽得見,對嗎?”
精神海中輕微震蕩,她釋放出一絲平穩精神波。
水獺随之緩緩入内。
它每一步都極輕,仿佛不是在行走,而是在探尋許可。
屋内,林夕的意識漂浮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