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識，終于徹底斷開了。

不再是模糊地掙紮、不再殘留任何片段。就像那根繃緊至極限的線猛然崩斷，整個人被瞬間拖入無底黑暗，沒有掙紮、沒有聲音、沒有疼痛。

她最後聽到的，是一道聲音，在遙遠的意識邊界處回響：

“林……夕。”

然後，一切歸于寂靜。

她的精神海開始下沉，波動極慢，光芒一點點黯淡，像湖面覆上了沉重的夜色。

就是在這片無聲之中，黑狼站起了身。

它不再被壓制。

精神壁壘崩解，沒有“主命”幹涉，它第一次獲得了真正的自主。

它沒有嘶吼，沒有抖落毛發，隻是緩緩地、無聲地，走出沉寂之地。

腳步輕得幾乎未在精神域中留下痕迹，仿佛踏在一片深水下的沙地。

它走向那道氣息。

那邊，水獺正坐着。

不遠不近，姿态安靜，像早已在等待。

黑狼在它面前停住。

它比水獺高大許多，深色毛發仿若隐在虛影中，唯有眼神沉穩。

它緩緩低下頭，耳朵往後略略收起，姿态溫順至極。

水獺歪了歪腦袋，嗅了嗅空氣，輕輕湊上前去，在黑狼的下颌輕蹭了一下。

輕得像風拂過一片落葉。

像是在低語：我記得你。

黑狼沒有退。

它隻是垂眸，用鼻尖碰了碰水獺耳後。

那動作輕柔而克制，不帶任何侵占意味。

它們并未嘗試鍊接。

也沒有精神纏繞。

隻是以一種極其本能的方式，在彼此身上确認了“存在”。

蘇彌站在門外，感知着一切。

她沒有喚回水獺。

也沒有打斷那片刻的安靜。

她原本以為林夕的精神體在失控邊緣，可能會驟然暴走或徹底凍結。

卻沒料到黑狼竟如此安靜。

她站了許久。

終于輕聲道：“你是……她的？”

黑狼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