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冥冥，蘇彌靜坐在西廂廳的廊下，茶香袅袅，風意輕柔，仿若輕撫人心。

她披着一件淺灰色披肩，裙角垂落在茶凳一側，像雲霧一樣緩慢流動。

蘇家庭院傳來幾聲稀疏鳥鳴，帶着季節末尾秋草的氣息，悠悠缭繞。

花園那頭，有隐約的交談聲傳來。

“——上頭确實已經有動議了呀。”

說話的是她父親的堂兄，正與幾位年長親戚閑談。

“聽說，是要清理廢棄區裡那些不穩定哨兵。”

話語輕緩，語氣平靜，像在陳述一樁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不點名，不公示，就看精神波動符不符合标準。”

“冠冕堂皇，實則清場。”

“那地方還能剩幾個活人？上月聽說有個哨兵在那裡苦撐，精神海都快崩了，死都不肯求救。”

“那種狀态，遲早出事。”

“早出手，總比等人徹底失控強。”

語氣不急不緩，溫和如風，卻藏着不經意的殘忍。

蘇彌輕輕擱下茶盞，擡眸望向赭色院牆。

院牆沐在黃昏光影中，像一道無形的屏障。

她望着，沒說話。

水獺不知何時已不在她身邊。

她輕輕呼喚它。

它躲在精神海的一角，圈起尾巴，像是被某種感知回湧緊緊困住。

她心頭一頓。

她并未逼它，隻是緩緩展開意識，用溫柔召喚它靠近。

水獺最終靠回膝下，毛發帶着涼意，像是剛穿過晚風。

夜幕降臨，燈盞一盞盞亮起。

蘇彌換下披風，回到房中，坐在案前。

她攤開信紙，卻遲遲未落筆，最終隻是将紙疊好，收進抽屜。

她沒有記下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