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屋檐的缺口鑽進來,卷起角落裡幹癟的糖分包裝,打着旋兒蹭過林夕的腳背。她沒有動,隻是略微低頭,看着那片被風帶動的塵土,又靜靜地垂下眼簾。
她靠在牆根下,指尖還握着那支喝了一半的能量液,瓶口沾了灰。液體早已不再溫熱,她卻沒有松手,像是指節與瓶身相粘了般,不願放開。
她的身體狀态在恢複。腿上的傷口結了痂,疼痛減輕,精神層的壓迫感也因藥物與時間的延遲而趨于穩定。但她清楚地知道,真正的恢複并未開始。她的精神體仍是沉默的,那種沉默,不是冷靜,是退避,是疲憊。
可是,就在昨晚,黑狼離開了她的精神海。
它沒有咆哮,也未試圖召喚。它隻是極其安靜地,從意識的深處走出,如同夜中起身的影子,不驚動任何人,朝着某個方向探出一絲感知。
她是半夢半醒之間察覺的。意識模糊時,有一道細微的震動穿過精神層,仿佛有誰輕輕喚了它一聲。不是她。
她沒有喚它。
她也沒有力氣阻止它。
她知道,那道牽引的方向——是蘇彌。
那隻水獺留下的氣息,已經在黑狼的意識中生了根。
黑狼回來得很快,但它的尾巴沾着細微的感應餘波。林夕明白,那不是随機行為,也不是本能錯覺。那是精神體在低頻共振下做出的回響,是一次極為溫和、卻也極為明确的靠近。
她從未允許黑狼對任何人做出回應。
可它回應了。
林夕坐在殘磚堆旁,背靠着已經半倒的支牆。晨光從屋檐縫隙間斜斜照進來,照在她膝上,落在她手背上那條細細的勒痕線上——那是精神項圈曾嵌入的痕迹,顔色淺了,但還未消失。
她咬住後槽牙,沒有說話。
黑狼沒有再主動顯現,它蜷在精神海邊緣,一動不動,耳尖輕輕顫了幾次,像在聆聽。
她緩慢地、極輕地探向它的感知。
它沒有退避。
她觸碰到它耳後的毛,那裡還有一絲殘留的信息素氣息——不是賀泷的,不屬于系統,不屬于任何她記得的向導。
清淡、持久,像淺水流過砂石的氣味。
林夕的手一顫,差點将能量液掉在地上。
她想起來了,那是水獺靠近它時留下的。
她本以為黑狼已經忘記那天了。
但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