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的頂燈一格一格亮起，光線透過銀灰色天花闆灑下，把整個空間照得冷硬如刀。牆角的感應裝置滴答作響，像心跳，又像倒計時。空氣幹燥，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腐蝕味，屬于高壓精神模拟專用裝置特有的“重壓氣味”。

林夕站在中央，身上是塔方提供的精神防護服。她左肩上印着今日編号：S-017。

“測試即将開始。”系統音冷冷地響起，“目标：壓力抵抗臨界值。方式：獨立感知投入，不設引導保護。”

蘇彌站在控制室内，臉色比燈光還白幾分。她的手貼着操作台，卻遲遲未按下聯接鍵。她知道這不是正常測試流程——塔方在逼林夕做一次□□的精神暴露，想看她是否“真的被引導修複”。

黑狼在林夕精神海邊緣低聲咆哮，像是察覺到了獵殺即将來臨的氣息。它繞着精神域奔跑，毛發炸起，雙眼泛白，卻沒有跳出。

林夕沒有叫她，也沒有看向控制室。

蘇彌卻清楚，她的感知在抖，像風裡懸着的線。

“開始。”

滴——

高頻幹擾波瞬間壓進林夕的大腦深處，像冰冷的水泥從顱頂灌入，她整個人如被剝離皮膚，裸露的神經暴露在無形電流中。黑狼發出一聲尖銳的哀鳴，猛地撞向精神海内壁，血迹在神經通路上綻開，一圈一圈，像失控的印記。

林夕跪倒，雙手撐地。

疼，不隻是頭疼，而是骨骼在顫、肌肉在燒、五感在剝落。她看見自己被層層包圍在精神屏障的外側，像是一隻鎖在冰層下的魚，不斷抽搐掙紮。

她張口，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蘇彌。

她的意識撕碎了這兩個字，卻不敢喊出口。她知道，隻要她開口，外面的蘇彌就會闖進來，就會用她自己的精神頻率，硬生生接住這場暴力的風暴。

但她不想她受傷。

不可以。

不可以。

黑狼已經幾乎咬斷了自己的前肢，它的毛發在剝落，眼瞳翻白，四肢發抖。它曾是如此強大的一隻精神體，而此刻，像一匹即将窒息的孤狼，困在由自己過往構築的牢籠裡。

“終止測試。”控制室外有人低聲說，“她的精神頻率已經接近潰散點。”

“再等等。”塔方觀察官面無表情，“她如果連這點都承受不了，就不值得資源投放。”

蘇彌的手動了。

她輕輕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