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消失了半年多。

這半年裡，蝙蝠俠幫助朗斯通變回人類，抓了一次企鵝人兩次謎語人三次小醜，投資慈善事業，還升級了一下蝙蝠車。

可他還是覺得缺了點什麼。

像小時候抱的泰迪熊突然丢了，過了幾年才找到，髒兮兮、破破爛爛的，阿福送洗了，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抱。

往好處想，至少這次約書亞留了信。

蝙蝠俠自我安慰。

次日，布魯斯難得早起，攜茜爾沃出席哥譚大學學術交流會。

理論上這種場合是不允許金錢玷污的，奈何布魯斯少爺給的太多了。

大部分學者自恃清高，把這位公子哥當空氣，也有幾個教授湊到他跟前說話，然後震驚于他的無知。

隻有一個人咬牙堅持了下來，十五歲的天才少年阿爾伯特·費舍爾。

哪怕布魯斯絞盡腦汁扮蠢，也沒能讓他退縮。

由此可見，學者也是要吃飯的。

布魯斯在心裡歎氣，他再堅持幾分鐘自己就要砸錢資助他的研究了。暗物質的開采與利用，居然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想出來的，居然有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投資。

倆傻子。

後面這個是自己。

感謝哥譚大學的威廉·考夫曼校長及時出現，呵斥走了少年，使自己逃過一劫，免于風評被害。

“您好，考夫曼校長。”

“我認識你，布魯斯·韋恩。我和你的父親是老朋友，他對你的期望很高。”老校長眯起眼睛看他，說話時胡子一抖一抖的。

“他應該很高興，韋恩集團在我的帶領下蒸蒸日上。”

“恰恰相反！如果他還活着，一定對你非常失望。你把韋恩從受人尊敬的名字變成了愚蠢自大的二世祖。”

在氣氛變得更糟糕之前，茜爾沃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

“校長，我這次來是代我母親跟您溝通合作事宜的，她前幾天不小心扭了腳，行動不便，還請您諒解。”

老校長遺憾地說：“我很期待和她見面。算了，你跟我過來吧。”

茜爾沃微笑點頭，轉頭示意布魯斯不要在意，可以去陽台吹吹風。

奧波銀币，正面是珀耳塞福涅，背面是水仙花。

古希臘神話記載，死者需要渡過阿刻戎河才能到達冥界地府。冥河擺渡人卡戎會收取船錢，因此人們會在死者嘴裡放置硬币，作為給擺渡人的費用。

從約書亞的表現看，硬币更像契約，賭上性命也要履行的那種。

等他回來，我生拉硬拽也要讓他回家。

布魯斯把硬币送回口袋，雙手搭在欄杆上，沉默地注視城市夜景。

有風吹過他的頭發。

“你頭發亂了喔。”

“你怎麼來了？”布魯斯問。

茜爾沃迤迤然走近，也撐住欄杆，勾住一縷頭發打轉，抱怨道：“考夫曼校長嫌我外行，去圖書館拿資料了，讓我等着。他倒是一視同仁啊。”

布魯斯笑了笑，沒說話。

對一位上流社會的小姐來說，這已經是她能做的極限了。

其實自己并不在意。

好吧，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但道路是自己選的，無論如何都要走下去。他所求不多，隻要這座城市能夠變好就夠了。

過了一會兒，布魯斯看到考夫曼校長走進圖書館。

又過了一會兒，布魯斯又看到考夫曼校長走進圖書館。

不對，怎麼有兩個考夫曼校長？

布魯斯眯起眼睛。

他的直覺告訴他蝙蝠俠該上場了。

“失陪一下。”他說着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裡？”茜爾沃用疑惑夾雜着不滿的語氣問。

她追在他後面回到宴會廳，可一眨眼的功夫，布魯斯就不見了。

人呢？

一個合格的大型圖書館應該是一座迷宮，即使是整天泡在知識的海洋裡的人，也會隔三差五迷路一回。

考夫曼校長打着手電，依次照亮書架。

他是一個非常老派的人，不喜歡電子設備，更不喜歡人工智能。當然，老頑固最不喜歡的是麻煩别人，他總覺得自己還年輕，即使滿頭白發，滿臉皺紋。

路過閱覽室，他看到門開着，裡面亮着燈，有人影映在地上，令他毛骨悚然。

老校長站在門口說：“同學，已經很晚了，你怎麼還在這裡？”

那人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老校長走近幾步說：“很高興看到這麼用功的學生，但是孩子，學習要注意勞逸結合。”

那人還是不說話，也還是沒有動作。

老校長來到跟前說：“同學你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那人打定主意不說話，也打定主意一動不動。

于是，老校長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