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立刻轉身,長手長腿,穿着與稻草人無異,臉上還套着麻袋,露出一雙瘋狂的眼睛。他拿起噴霧,對準考夫曼校長的臉,按下。
老校長捂着臉倒地,痛苦翻滾、嘶吼。
稻草人把他拖到外面,扔在大廳,來回踱步,好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你……是誰?”
“校長,您真是貴人多忘事,一年前的今天您把我辭退了,您忘了麼?”
考夫曼校長瞪大眼睛,那個名字呼之欲出,卻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
烈焰熊熊燃燒,他的妻女壓在房梁下求救,身上不知道是血還是火。他往前爬,卻覺得雙腿千斤重,越努力,離她們越遠。
稻草人把汽油潑在周圍,拿出打火機,剛打着,後腦勺就挨了一拳。
蝙蝠俠收回拳頭,準備把他捆住。
不料稻草人的指尖噴射出毒氣。
布魯斯站在黑暗之中。
有人經過他向後走,身體略微前傾,步伐矯健卻輕盈,顯然是約書亞。
布魯斯無法發出聲音,更多的約書亞與自己擦肩而過,把他推往人潮的反方向。一個光點出現在眼前,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明亮,直到變成路燈,投下暖黃色的光。
一對夫婦倒在地上,珍珠散落一地。
布魯斯後退半步,看到男人站起來,惡狠狠地說:“布魯斯,我對你很失望。”
随後,他看到女人轉過頭來,流出兩行血淚,面無表情地說:“布魯斯,你讓我很失望。”
不,爸爸,媽媽,别這樣。
“你害死了我們!你連給我們報仇的勇氣都沒有!”
别說了。
“你真覺得穿上滑稽的衣服打擊犯罪就能讓哥譚變好?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别說了。
“承認吧,這座城市沒有變好,你的方法沒用。别自欺欺人了。”
别說了!
火焰肆意吞噬圖書館,稻草人踢開蝙蝠俠的手,蹲下,抓住他的頭罩。
炮彈轟開大門,在稻草人身上炸開,雖然是空包彈,仍有把人掀飛的威力。爆炸産生的彈片擊中感應器,清水飛流直下。
接着,繩索越過房梁,纏住考夫曼校長,把他拴上天花闆,被短劍固定。
烏鴉擋在蝙蝠俠前面,端起槍對準稻草人。即使有護目鏡遮住小半張臉,稻草人還是因他的憤怒而發抖。
這個人想殺了自己。
察覺到這一點,稻草人掏出瓦斯,煙霧和恐懼毒氣瞬間填滿大廳。
烏鴉揮散氣體。
稻草人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
李儀景擡手給了自己一巴掌,眼前也勉強恢複正常。
“蝙蝠?蝙蝠俠?”李儀景扶起他,輕輕拍拍他的臉,“醒醒,醒醒。”
蝙蝠俠低聲說着什麼,李儀景湊近,聽到他在痛苦地念着“爸爸媽媽”。
“哦,布魯斯。”
李儀景半扶半抱住他,拿頭蹭他的頭,騰出空給阿爾弗雷德打電話。可蝙蝠俠不配合,左扭右扭,一會兒向前一會兒往後,比小時候生病還還難哄,李儀景幾乎控制不住他。
如果他扶的是同事或上司,他們已經頭朝下進垃圾桶了。
可惜現在是布魯斯·韋恩。
李儀景認命般背起這堵牆。
“說真的,布魯斯,你該往前走了。”
再睜開眼睛是第三天清晨。
布魯斯從床上爬起來,頭很疼,胳膊上有一個針孔,饑腸辘辘,沒有回來的記憶。他打開卧室的門,差點撞上阿爾弗雷德。
“少爺,很高興您醒了。”老管家看了看他的穿着,“不過,我似乎還在噩夢裡。”
布魯斯尴尬地蹭鼻子,披上睡袍,問:“阿福,是你把我帶回來的?”
“我已經不年輕了,少爺。為什麼不下樓看看呢?運氣好的話,約書亞少爺還沒吃完早飯呢。”
約書亞!?
布魯斯沖下樓,看到約書亞坐在餐桌前,背對着自己看手機。而他踩上倒數第三/級台階的同時,他起身看向自己。
約書亞穿着簡單的白襯衣和黑褲子,沒戴該死的護目鏡,甚至沒戴眼鏡,鎏金眼睛閃爍着喜悅的光。
“布魯斯,你醒了?我們都以為你得明天才能醒過來呢。唉,意志比鋼鐵還要堅硬的男人。”
布魯斯呆住了,幸好約書亞是一個擅長取悅自己的話唠。
“把你背回來可廢了我老牛鼻子勁兒了。就沒人懷疑你的肌肉是怎麼來的麼,花花公子?”
“呃,我……經常健身。”
約書亞笑着說:“好吧,你說服我了。”
布魯斯機械般點頭。
“我得走了,阿福。我前天晚上回來的,幫你照顧了布魯斯一整天,得回去給孩子們報平安。”
老管家溫和地問:“不給孩子們帶點東西?”
“不。”約書亞果斷拒絕,然後看了一眼神遊天外的布魯斯,“布魯斯,你看起來還沒醒,等你睡醒了再找我,别忘了帶着碟片。你知道我在哪。再見,布魯斯。再見,阿福。再見到你們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