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宮女來了,撞見此事,那她與李遲意的名聲,都得毀于一盡。
她想到高晚玉提起香草殿還有一個空房間,去找徐乘月,興許她能收留自己一晚。
當徐乘月打開房門,看到杜若蘭披頭散發,面色慘白地站在門外時,被吓了一跳,她看到她脖子間露出的一抹紅痕,猛然意識到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于是一把把她拉入房中,然後站在門口,向兩側張望了一下,見無人跟蹤,然後把門一關,轉而擔憂地走向杜若蘭。
見她手腕、胳膊,連帶頸間布滿一道道紅痕牙印,她猜測杜若蘭遭遇了什麼非人待遇,于是厲聲問:“是誰幹的?”敢在清池宮做出辱沒女眷這樣的事,若是告到皇上面前,定讓他吃不了兜着走,不過為了維護杜若蘭的名聲,自然是不能大張旗鼓地把這件事宣揚出去,徐乘月估摸着對方敢這麼做,定然也是拿定杜若蘭不敢聲張,但是不代表不能暗地裡報複回去。于是她說,“你告訴姐姐是哪個畜生幹的,咱們雖不能明裡收拾他,暗地裡,也要為你讨回公道。你放心,徐家家大業大,這點子本事,還是有的。”
杜若蘭扶着桌邊緩緩坐下來,頹然道:“徐姐姐别問了,我知姐姐一番好意,但此事,姐姐幫不了我。聽說香草殿還有一間空房,能容我暫歇到天亮,姐姐就已經是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徐乘月有些心疼地摸着她的頭,“你這說的什麼話,你就睡我這兒又有何妨。”
杜若蘭拒絕道:“我身子不幹淨,怕髒了姐姐的床……”
徐乘月轉身叫來丫鬟翠珠,“你去,準備幾桶洗澡水來。”
翠珠領命去了,她也看到了杜若蘭,但名門高府的丫鬟,都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她什麼都沒說,隻當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杜若蘭清洗了一遍身體,徐乘月将她拖到自己床上,她摸着她的手,說:“你就安心在這兒睡吧,這天兒都快亮了,我守着你睡,不會有人再來傷害你了。”杜若蘭拗不過她,隻得躺在裡側,隻是再也睡不過去。
徐乘月也沒心思再睡,靠在床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看到杜若蘭這幅模樣,她不由想到自己曾經的一個姐妹,她說:“我有一個妹妹,和你差不多大,她被皇上許給燕西王,千裡迢迢出嫁燕西,路上遭歹人劫持,糟了百般淩辱,最後救回來,神志不清,終日渾渾噩噩的,與她說話,她也不聽,終日自言自語,不知在說些什麼,我跟她關系自小好,有一天她突然清醒過來,她笑着跟我說要吃糖葫蘆。那是她自小便喜歡吃的零嘴兒,”說到這兒,徐乘月聲音哽咽。她滿懷欣喜地以為自己妹妹清醒過來了,以後姐妹二人又可以像以前那樣在一起,于是出府去給妹妹買糖葫蘆,等她開心地拿着糖葫蘆回來時,卻看到妹妹吊死在了房間的橫梁上。
“其實人還是活得糊塗點好,可以忘記許多事,沒必要那麼清醒的活着,反倒徒增煩惱。”
這句話似乎點醒了杜若蘭一般,是啊,人何必活得那麼清醒,她這麼久以來一直在僵持的到底是什麼,于是她問:“徐姐姐,如果我告訴你,那人并非有意侵犯我,而是身中媚毒,而我,是心甘情願為他解毒呢?”
聽到杜若蘭這麼說,徐乘月明白她不是遭受強迫,心裡也好受些了。
“那你喜歡他嗎?”
杜若蘭想了許久,輕微地點了點頭。
徐乘月不解,“那你何必要逃呢?”
“我與他的關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得清的……”杜若蘭似有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與徐乘月說那人是李遲意。
徐乘月看她的表情,似乎略知一二,這清池宮,與杜若蘭的關系不能解釋得清楚的,除了李青雲,還有就是李遲意。聯想到她與李遲意同宿煙蘭殿,徐乘月大概知道了杜若蘭的猶豫。
“這有什麼的,我剛剛不都說了嗎,人不能活得太清醒,還是糊塗點好,如果你們二人兩情相悅,那你何不順從自己的心意呢?這世間少能遇到你喜歡他,他也能喜歡你的人了,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可别最後像我這樣,無疾而終。”
不知不覺竟到了天亮,杜若蘭反複回想着昨晚的事,還有徐乘月的話,她也覺得自己确實把自己活得太過壓抑了一些,她決定坦然地看待自己的心意,和李遲意找個機會,兩人坐下來,冷靜的,好好的,把話說清楚。
這時兩人收拾妥當正要出門,殿外蓉兒尋來了。
“娘子,不好了,李将軍他,”
蓉兒着急忙慌地沖到杜若蘭跟前,看了眼徐乘月,又看着杜若蘭,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到底怎麼了,”杜若蘭有些急了,“你倒是說啊。”
蓉兒咬着牙,道:“李将軍清早被人發現在蘇四小姐的床上,被宮人們逮個正着,現在兩人已經被帶到皇上,還有淑妃娘娘跟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