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又坐回車裡,兩兩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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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昭挂完電話,想睡覺的想法也減半了,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原地呆滞了幾秒鐘,這才起來換衣服。
豐旗敲門的時候,蔣昭正對着鏡子編頭發到一半,實在騰不出手,也幸好外面敲了幾下就停了。
等收拾完東西,對着鏡子檢查了一下所有東西都沒少,蔣昭撐着傘出來打開了院子的鎖。
覃序南在車上隻隐隐看到了一個人把院門打開了,他趕緊叫了聲豐旗,兩個人一起下車。
豐旗在旁邊和蔣昭說着話,覃序南徑直上前拎上她的箱子,搬到車上。
他隻來得及看到蔣昭側着身說話的樣子,淡藍色格子襯衫外面穿了一件奶白色馬甲,淺色的寬松牛仔褲,長長的側麻花辮,動作間耳飾輕輕晃動。
覃序南想,這位蔣小姐原來那麼年輕啊,真是年少有為。
“這就是新的向導?”蔣昭問道。
見豐旗點點頭,才仔細看了這個人好幾遍。
一米八左右,穿着寬松的衣服看不出身材,但衣品很好,給人幹淨又透亮的感覺,脖子上一根紅色繩子露出了大半,剩下都藏在衣領裡。
等他把箱子塞好之後,豐旗陪着蔣昭向車子走過來,覃序南這才正面看到蔣小姐的樣貌。
很标準的鵝蛋臉,額頭飽滿,一雙杏眼水汪汪的,眼角的淚痣恰到好處,看人的時候總是笑着,讓人想起春日暖陽。
“等會去什麼地方你都聽蔣小姐的,好了,現在出發吧。”豐旗最後和覃序南交代了一句。
覃序南點點頭,把安全帶系上,副駕突然伸過來一隻手,保密協議四個大字出現在他眼睛裡。
“蔣……蔣小姐,保密協議我已經在公司裡簽過了。”
蔣昭笑嘻嘻地回:“那是公司的,這是我的,完全不一樣。”
她又特别提到:“叫我蔣昭就可以了,不用特意稱呼小姐,我不喜歡。”
覃序南隻好拿過來,還是仔仔細細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感覺這份協議怪怪的。
之前在公司簽的那份就已經很嚴格了,這份還要嚴苛一些,有幾條甚至特别古怪。
其中有一條寫着“乙方在甲方消失五天後方可聯系公司人員,不論何時因甲方消失導緻行程中斷,都可得金額全款”。
什麼叫甲方消失,還必須要五天消失才能通知人,五天感覺人要是出意外肯定都死的不能再死了,公安局都超過24小時就可以按失蹤人口報案了。
豐旗在外面看了車半天沒動,忍不住上來敲車窗,大聲喊:“怎麼了?車子出什麼問題了?”
覃序南大聲回了句沒事,滿腹疑惑但還是把保密協議簽了。
蔣昭用手拂過這位新向導簽在文件的名字,端端正正的三個字,覃–序–南,她把這個名字在嘴裡無聲念了幾遍,很有意味的名字。
她把保密協議妥帖地放回文件夾裡:“出發吧,我們先去河池鳳山縣江洲鄉。”
車才開出去十幾分鐘,雨就越下越大了,雨刮器刮個不停,耳邊都是噼裡啪啦的雨聲。
“等等!”蔣昭突然出聲,“我有東西忘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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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序南一個急刹車,差點被後面的車撞上,後面的人罵罵咧咧地喊了半天。
等把車子停到路邊,問清楚忘了什麼東西,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對待這位蔣小姐了。
“蔣昭小姐,你是說你忘記帶家裡的零食了?”他在零食兩個字上重重地說了兩遍。
蔣昭苦惱着臉說:“那可是我特意寄到這的零食,全忘在民宿裡了。”
接着對着車窗哈了一口氣,在上面畫圈,故作大度地說:“算了算了,到時候你路邊找家超市,我進去買一些吧。”
覃序南重新開車出發,邊開邊琢磨着周邊有沒有超市,發現走了一段路還是沒有之後,他跟着導航找到了一家。
外面瓢潑大雨,霧氣騰騰,連行人都朦朦胧胧的看不太見,覃序南解開了安全帶:“蔣小姐,雨太大了,還是我去超市買吧,你要些什麼零食。”
“我要吃糖果,還有話梅、牛肉幹、李子園、山楂……哎呀,反正你多買點,那麼多天呢。”
等覃序南撐着傘走進了超市,蔣昭笑語盈盈地自言自語:“枝枝,你說這個人是不是脾氣挺好的,名字尤其好聽。”
一隻小蟲趴在耳飾上吱吱兩聲。
“好啦好啦,知道知道,正事要緊。”
“當然,我肯定是站在枝枝這一邊的。”
覃序南收了傘,拎着零食袋子進車的的時候,就隻見蔣昭用手肘支着臉看過來,眉眼彎彎,眼裡滿是笑意。
接過了零食袋子,蔣昭先拆了一包糖果,選了桃子味的一顆塞進嘴裡了才說:“謝謝你啦,小向導。”
小向導?覃序南拿着方向盤的手一頓,這個稱呼還是第一次被人叫。
“蔣小姐,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蔣昭在吃零食的百忙之中回了一句:“那就等你什麼時候不叫我蔣小姐了,我就也不叫你小向導了。”
“再說了,你明明就比我還小啊,我還比你大幾個月呢,叫你小向導怎麼不可以了。”
看來自己的資料已經被發給蔣昭了,覃序南在心裡默念“顧客至上”“顧客至上”“顧客至上”,還是忍不住發言。
“叫我小覃也可以的。”
蔣昭答非所問,指了指前面的路:“小向導,前面雨那麼大,仔細看路。”
沒風的車子裡,蔣昭的耳飾突然動了動,她動作遲緩地點了點頭。
就是就是,我們一起取的名字哪裡不好了,不懂得欣賞的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