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用血寫出來的符,還是新鮮的,在雨水的沖刷下已經變得很淡了,如果不是這一摔,自己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現。
覃序南重重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往周圍的樹上也照了照,在另一棵樹上面也看到一樣的東西。
再往前一些的樹,也能看到相同的符号。
有人在這裡用血做記号,那就跟着記号走,一定可以找到人。
這個人,會是蔣昭嗎?
******
蔣昭撐了把傘在山上穿行,時不時就停下來找棵樹,劃自己一刀在上面畫符找位置,一路上因為雨太大,每次畫的符隻能堅持一小段路。
“吱吱……吱——”
趴在耳墜上的枝枝突然叫了幾聲,蔣昭摸了摸另一邊耳朵,上面的那隻耳墜已經不見了,應該是在來的路上不小心掉了,回去的時候再仔細找找。
但枝枝依舊“吱吱”兩聲,甚至還想飛起來。
“好啦好啦,雨太大了,枝枝你趴在耳墜子上就好,我都聽得見的,離淩晨一點還有段時間,來得及。”
枝枝停了下來,但還是艱難地往後面轉了一圈,是熟悉的味道,是昭昭身邊的那個男人,它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一圈,什麼都沒說。
剛走了一段路就又找不到位置了,蔣昭從樹上跳了下來,用匕首在手指上劃了一刀,等血都流出來了,她才在粗糙的書皮上畫着不斷的符文。
畫好符文,整個圖案從下到上亮了一遍,蔣昭閉上眼,兩點鐘方向150米再轉彎200米。
這個地方也是蔣昭第一次來,路線都是當初從阿嬷那聽來的,時過境遷,很多東西都不準了,隻能以血寫符找位置。
蔣昭是這一代需要上山鎮蠱的執行人,鎮蠱這件事也是從十八歲以來就一直在自己腦子裡被念叨的事情,隻不過當初是阿嬷說話,現在是枝枝念叨。
前幾代人究竟是怎麼完成的,蔣昭邊趕路邊想,這還隻是第一個,剩下兩個不會也是這樣的天氣這樣的路吧。
得在淩晨一點的儀式前趕到那,接着要在早上八點前再回到酒店,這樣才能完美在一天内就做好所有事情。
這次可是自己第一次用自己的身份出門,實在不想剛第一天就吓跑那個小向導。
前方出現了兩個火把,隐隐約約能聽到一些人在說話,終于找到了,阿嬷口中避世的瑤族人。
蔣昭從離得最近的樹上跳了下來,村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拿起手邊的錘子就敲了好幾下鑼鼓。
聽到聲音,村裡的人都朝村口圍了上來。
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東西,但看見他們的表情,好像是把自己當成了敵人,有的人手裡還拿着鐵鍬,都眼神陰暗地盯着她。
蔣昭說了好幾聲我是誰,結果他們毫無反應,他們沒有一個人會普通話的嗎?
蔣昭隻好摘下兩隻眼睛的美瞳,再擡眼,紅色如血的眼眸在雨中若隐若現。
隻見周圍的人都愣在了原地,其中一個穿的像巫女一樣的老婆婆指了指蔣昭的眼睛,又勿哩呱啦說了一堆,接着這群人就突然變得很恭敬,把蔣昭迎進了屋子裡。
******
覃序南跟着樹上的符文走了一段路,發現沒有了符文的樹,或者說那個人轉彎了,在别的樹上留下了符文。
但他現在不敢貿然走,怕迷路找不回來。
正躊躇間,腦子裡響起了敲鑼鼓的聲音,咚——咚——咚。
覃序南甩了甩頭,那聲音還是響個不停,又突然就停了下來,這鬼地方怎麼奇奇怪怪的。
他突然轉身看向一個地方,雖然聲音是在腦子裡傳來的,但心裡總覺得最終的聲音是來自那個地方。
覃序南往那個方向連滾帶爬走了一段路,突然,一道身影從上邊閃過,一路向左前方去,看最終方向是發出聲音的那個地方。
“有人嗎?你等等!”
喊了很多聲,但都被轟隆隆的雷聲吞噬了,覃序南嗓子都喊啞了,那人也沒停下。
我天,這人耳朵是聾的嗎?
再一會兒,根本就看不到人了,他隻好自己一點一點往那個方向走。
剛剛那個人走的飛快,原以為這條路好走一些,結果還是一樣泥濘不堪。
方向的盡頭是一個村子,有幾個高大的壯年男人不撐傘拿着斧子站在村口,時不時左右巡邏一下,旁邊就放着一個鑼鼓,不會是那些專門宰遊客的髒村子吧,覃序南把身子往後躲了躲。
其中一間被人圍着的屋子突然有了動靜,有人出來了,外面的人都讓開了路,是一個女人。
覃序南眯着眼看過去,那個女人正好轉過臉看向村口。
是蔣昭的臉。
但她的眼睛是紅色的,披着頭發,衣服和今天下午的不同,渾身幹幹淨淨的,在雨中看起來像一隻女鬼一樣。
覃序南想确定這個人究竟是不是蔣昭,他在聊天框裡給蔣昭打了個電話,等了一會,那個紅眼睛的女人拿起了手機操作了一下,自己這邊電話就被挂了。
這個人是真的蔣昭。
手機裡再發過來了一個消息——
“小向導,我在忙,有什麼事明天早上八點再來房間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