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完了最後一塊牆,蔣昭睜開了眼睛,摸了摸自己的頭,感覺脹脹的。
“全都記住了嗎枝枝?”
“好,那就把這個吃掉,等回去了你再給我。”
“沒事的,我不怕疼,你吃吧。”
話說完沒幾秒鐘,一股劇烈的疼痛在腦子裡炸開,蔣昭捂着腦袋,臉孔都扭曲到變形了,但還是笑着。
她跪坐在地上,緊咬着唇,雙手掐着腿,試圖用腿上的疼痛分掉一些腦子的痛感,但沒有用,腦子裡還在源源不斷地刺痛着。
突然,枝枝停了下來。
“枝枝你吃完了?”
“沒吃完你停下幹什麼。”
熟悉的疼痛又一次出現,疼得她渾身冒汗。
漫長的疼痛裡,蔣昭突然想起18歲那年,自己在黑暗中整個身體内部被蟲子遊走時候産生的痛感,那個時候年紀小,邊哭邊求阿嬷不要這樣,自己怕黑怕疼實在受不了了,那個時候阿嬷怎麼說來着,哦,她直接騙我說疼過這一次就放我回家。
蔣昭勉強擡眼看了一眼桌上的蠟燭,苦中作樂想了一下,起碼這次有燈,她扯了扯嘴角,才過去九年,怎麼感覺那已經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終于,結束了。
把祠堂裡面收拾好,蔣昭緩了緩腦子裡的疼痛,打開了祠堂的門,外面除了雨聲,還有遠遠傳來的亂七八糟說話聲,盤昌已經不在外面了。
一個村民站在盤昌的位置上,見蔣昭出來,朝她比劃了好幾下,見她不懂,自己着急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過頭看了幾眼蔣昭。
這是讓自己跟着他走的意思,蔣昭撐起傘跟在他後面。
前面的聲音越來越響,那個村民從人群裡鑽了進去,找到盤昌說了幾句。
盤昌囑咐了周圍的人,從人群裡出來見蔣昭:“鎮蠱人,祭時快到了,我先帶您去瑤洞。”
蔣昭邊走邊和他說:“先等等,上一代鎮蠱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盤昌回憶了一下村中的文書資料:“上一代的鎮蠱人姓荀,來過兩次,一次是一甲子前,還有一次是在27年前。”
蔣昭停下了腳步:“你确定還有一次是二十七年前?”
“我确定,因為這是這麼多年記錄裡唯一一位來了兩次的鎮蠱人。”
二十七年前,是在自己剛出生沒多久那會,蔣昭搜刮了一下記憶,媽媽之前有提到在自己幾個月大的時候,有帶她一起回到廣西住了半年。
是那個時候嗎?那個時候阿嬷就确定要自己做下一代的釀鬼人了?
迎着盤昌意味深長的眼神,蔣昭順口先問了一句:“剛剛前面發生了什麼?”
“村子裡闖進了一隻老鼠。”
這是人家的家事,蔣昭聽了一耳朵也就打算走了,還是鎮蠱要緊一點。
“我來之前可是打了報警電話的,诶诶诶别打别打。”
一陣熟悉的聲音在人群裡傳了出來,是标準的普通話,枝枝在腦子裡叫了兩聲。
蔣昭把傘一扔,突然推開盤昌,往後向人群裡擠了進去。
盤昌跟在後面喊着:“鎮蠱人……鎮蠱人?”
人群裡面是一個被綁的嚴嚴實實的男人,全身都髒兮兮的,臉也看不清楚,蔣昭扒拉開周邊的人,用他的衣服擦了擦他的臉。
果然,是本應該在酒店裡的那個小向導,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覃序南一看到蔣昭,很驚喜地說了一句:“蔣小姐?你沒事吧?”
但看着蔣昭明顯和周圍人認識的模樣,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我會有什麼事。”蔣昭歎了口氣,有事的那個人應該是你。
盤昌看見這位鎮蠱人好像和這個被抓到的“老鼠”認識,表情都變了不少。
他指了指地上的覃序南,說:“鎮蠱人,您認識這個人?”
覃序南讨好式地朝蔣昭露出一個笑,臉上露出的一邊梨窩讓人忍不住想戳一戳。
“認識,是我的向導。”
“鎮蠱人,您應該是知道的,鎮蠱隻能您一個人完成,再說了也隻有您能知道路。”
蔣昭聽到這才反應過來,來的路上自己明明讓枝枝觀察了一下周圍有沒有人跟蹤,它可是明确表示過沒有的。覃序南能進來,隻能是跟在她後面,也就是說,枝枝知道卻沒說。
腦子裡的枝枝不吱聲了。
這種避世的村落,對于條條框框的守則很重視,現在到這個地步也很難脫身。
蔣昭頭疼地回了一句:“他是跟着我進來的,也怪我沒注意到,我用蠱蟲給他清洗個記憶,等會走的時候我帶他一起走,保證不會洩露出去,你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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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昌卻搖搖頭,語氣恭敬又表情嚴肅地說:“鎮蠱人,隻有死人才能不會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