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屹風低着頭,呼吸粗重。
“說啊!” 她一把攥住他的衣襟咬牙道,“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聞漪,” 顧屹風忽然擡頭。
他緊緊盯着他,像蟄伏的野獸盯着獵物。明明被禁锢的是他,卻讓聞漪感到危險。
“我做事從不解釋,隻用行動證明。”
聞漪垂眸瞥了眼身下,似笑非笑地道:“證明什麼?天賦異禀?還是受虐成性?”
“證明……”和□□的劍拔弩張相反,他的神色異常平靜,“隻要是你給的,我都無法抗拒。”
聞漪松開他的衣襟,嘲諷道:“你就是這樣愛你的壹壹?”
又來了。
顧屹風偏過頭,他不想回答,至少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既然那麼愛她,為什麼沒有在一起?” 聞漪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
“她……” 顧屹風輕輕閉上了眼睛,“不在這個世界了。”
死了?
原來如此。
可是活人又怎麼争得過死人。
聞漪深吸一口氣,憤怒、嫉妒、悲傷……複雜的情緒輪番在心中上演。
冰涼的液體滴在手背上。
聞漪怔了怔,才發現那是自己的眼淚。
她努力收回淚水,卻看清顧屹風盛滿遺憾和痛苦的雙眼。
聞漪忍無可忍,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那麼痛苦?不如我送你下去見你的壹壹好嗎?”
指尖微微用力,陷入他頸間跳動的動脈,顧屹風的臉因缺氧泛紅,耳中嗡鳴一片,卻始終沒有掙紮。
在生與死的縫隙間,腦海裡閃過的全是聞漪哭着笑着的各種樣子——
她得逞時微微翹起的嘴角,在他懷中熟睡時毫無防備的側臉,她含着淚卻倔強不肯落下的模樣......明明相識不過數十日,她的每一幀表情在腦海裡卻是如此鮮活。
也許和她共度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用心去記了。
他紫绀的嘴唇無力地開合,卻隻溢出沙啞的氣音。
男人的喉結在她掌心艱難地滾動,金屬鐐铐發出細碎的聲響。
“漪漪……”
聞漪猛地松開手,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終究不忍心下狠手。
“我不殺你。” 聞漪甩了甩發麻的虎口,“比起滿口謊言,至少你還坦誠。你對她的深情本沒有錯。”
引力禁锢消散,她放開了顧屹風,靜靜地看着他狼狽咳嗽的模樣,胸口那股怒氣竟漸漸平複下來。
聞漪擡頭望着車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忽然覺得很累。
“我發現自己并沒有想象的那麼恨你。也可能...我其實沒那麼喜歡你……”
“你說什麼?!” 顧屹風平靜的面具終于碎裂。
戴着手铐的雙手突然環住聞漪的後腦,她沒說完的話被吞進灼熱的吻裡。
他一直清楚,他和聞漪之間的感情從來不對等。
她是一時興起,而他卻是蓄謀已久。
他本以為重來一次,他會有足夠的時間等她愛上他。
等案件結束,風波平息,他可以慢慢和她培養感情,創造隻屬于他們的回憶。
他不在乎她恨他或怨他。
恨也好,痛也罷,至少證明她還在意他。
可如果她徹底放下了這段感情……那他十幾年的等待還有什麼意義?
“唔……”
聞漪的嗚咽被他用唇舌堵住。
黑暗中她感覺到顧屹風從她口袋裡摸走了鑰匙,手铐嘩啦墜地,像他理智崩斷的聲音。
他突然逼近,雙手握住她的膝彎,灼熱的呼吸噴在她頸側,兩人之間的距離危險起來:
“恨我吧,漪漪。”
他眼裡燃燒的欲望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哪有半分别人的痕迹。
“殺了我,或者試着愛我。但别放棄我。”
他的鼻尖擦過她的臉頰,冰冷又滾燙。
“我早就受夠了沒有你的世界,是為了等你才堅持到現在。”
薄唇貼上她的耳垂,一字一句,像是誓言。
“隻要我活着,就不可能放開你。”
聞漪剛要揚手,掌心卻摸到一片黏膩。
顧屹風身上還在不斷滲出鮮血。
血腥味在狹小的車裡彌漫開,鋪天蓋地的吻肆意掠奪着她的呼吸,讓她一時忘了掙紮。
在她微微失神的瞬間,突然聽到“刺啦”一聲布料碎裂的聲音。
“喂!我新買的衣服!!”
“賠你。” 顧屹風低喘着吻上她的鎖骨,“把我自己賠給你。”
*
天色微明,一輛黑色SUV默默停在顧屹風的車後。
車内,高亦遠盯着前方不斷搖晃的車身,壓低嗓音:“老大這……動靜是不是有點大?”
“别看了,非禮勿視。” 倪千帆尴尬地别過頭看了下腕表,“不過這也太久了吧,再等下去耽誤事了。”
“哼。” 坐在後座的戴一鳴冷笑一聲,“我看你們先把屍體換過來吧,他這一時半會結束不了。”
說話間,前方的動靜逐漸消停。
車門打開,衣衫淩亂的顧屹風匆匆而來,轉眼拉開SUV的車門:“我的東西呢?”
“拿去!” 戴一鳴把後座的行李扔給他,上下掃視了一眼,“靠!你流了多少血啊,玩命呐?”
“砰——”一聲,顧屹風面無表情地甩上車門。
高亦遠瞠目結舌:“戰……戰況這麼激烈嗎?”
倪千帆:“……”
戴一鳴:“神經病!瘋子!一會兒别找我給他縫針!”
*
車内一片狼藉,彌漫着情欲過後的暧昧氣息。
“先穿我的衣服,”顧屹風細心地替她擦拭幹淨,将自己的襯衫披在她身上,動作溫柔得與方才判若兩人,“等商店開門了給你買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