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淩亂的腳步聲和清晰可聞的說話聲。
“快!立刻轉運23号!”一個聲音壓得極低,語氣急促慌亂,“剛剛接到消息,第七局的人已經查到我們頭上了,上面讓我們馬上清理現場!”
“什麼?第七局?他們怎麼會……?”
“别問了,趕緊執行B計劃,所有數據備份都毀掉,連人一起送走!”
很快,隔壁屋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聽上去像在毀屍滅迹。
聞漪猛然擡頭,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真的假的?顧屹風怎麼跑這裡來了?
既然這裡經不起顧屹風的調查,她是不是有機會趁亂離開?
包括程宴,他還有一息尚存。
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如果她能趁亂把程宴帶出去……
也許,父親可以救他。月隙山,那裡有她最後的希望。
聞漪踉跄站起,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快速掃視四周,在牆角的儲物櫃裡翻出一套白色實驗服和口罩。
她利落地綁了個馬尾辮,換上白衣,套上手套,并對着鏡子調整了一下口罩的位置,遮住下半張臉。
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在幹活的護理人員。
就在這時,門被猛地推開。
幾個剛才說話的工作人員沖了進來,看到她的第一眼立刻停下了腳步,皺起眉頭:“你是誰?”
“新來的。”聞漪拿出畢生演技,盡量語氣平穩,甚至帶着一絲不耐煩,“來不及了,快走吧!”
她指着一旁的程宴,聲音壓低:“再不把他送走,就要被第七局的顧處查到了。”
那幾人将信将疑地對視一眼。
第七局的人随時會趕到,實驗室亂作一團,所有人都隻求盡快脫身,沒人去管一個臨時護理員。
“走!”其中一人低聲喝道,推着病床往外走。
聞漪緊随其後,手指微微顫抖,但臉上依舊鎮定自若。
走廊燈光昏暗,一行人腳步急促。
她瞥見一間辦公室敞着門,裡面一片狼藉:碎紙機旁的碎屑高高堆起,地上散落着被砸爛的硬盤。就算顧屹風來了,恐怕也找不到任何證據了。
聞漪咬牙,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程宴。
他們穿過長長的走道,從緊急通道離開,來到漆黑的停車場。
一輛小型貨車停在不遠處,車身輪廓模糊不清。
車旁站着一個人。
那人正對着他們,雙手插在口袋裡,像是正在等他們。
聞漪試圖看清他的臉,但光線太差,隻能看出輪廓——來人高大挺拔,體格健碩。
工作人員把程宴推進車廂,簡單交代了一句:“這次也拜托你了。”
那個男人輕輕點頭,聲音低沉而清晰:“放心。”
聞漪猛地一震。
這聲音……
如果不是戴着口罩,她幾乎難掩震驚之色。
聞漪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額頭冒出冷汗。
工作人員正要轉身離開。
聞漪在此時向前一步:“我接到上級通知,必須全程護送他。”她對着正要關上車門的男人說,語氣鎮定,沒有絲毫閃躲。
那人微微擡眼,審視的目光掃過她,語氣淡漠:“我不需要别人插手。”
聞漪心頭一緊,卻迅速穩住呼吸,她剛要解釋就被另一名工作人員打斷:“你接到誰的通知?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看了眼躺在推車上的程宴,“23号不是一直昏迷嗎?有什麼必要看護?”
聞漪語氣肯定:“他隻是陷入深度昏迷,并非完全失去意識。仍然可能會在無意識狀态下随機觸發‘時空擾亂’的異能。剛才我就已經看到一次波動,幸好我及時阻止了他,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她這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煞有其事,一時竟然無人反駁。
另一個工作人員皺眉看向她:“……他還有能力釋放?真的假的?”
“是真的。”聞漪點頭,“而且極度不穩定。你們應該也不希望……他在路上出什麼事吧?”
男人沉默了幾秒,沒有回應,但眼神中多了幾分猶豫。
衆人将信将疑之際,遠處的大樓正門傳來一陣動靜。
“不好!”先前那個負責轉運的工作人員臉色驟變,“肯定是第七局的人來了!”
“他們下一步就該來封鎖後門了!”另一人緊張地低喊,“我們得快點走,不然一旦被發現,就不好交代了!”
聞漪知道,她的機會來了!
她不再等待他們的回應,一步跨上貨車,“砰”一聲關上車門。
“走!”她在車廂裡大聲喊道。
男人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反對。
他随即轉身走進駕駛座,啟動引擎。
車身一震,貨車快速駛離停車場。
聞漪靠在車廂角落,悄悄松了口氣。
很好!她成功混上了車!
貨車駛入主路上,飛速掠過的街燈落在她的臉上,忽明忽暗。
聞漪望着窗外,狂亂的心跳仍未平複。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們的車竟然就這樣大喇喇從實驗室正門前的路駛過!
她的餘光忽然瞥見,大樓前停着一排調查局的車,清一色的黑色越野車。
紅藍警燈閃爍,一道挺拔如松的身影,就那樣猝不及防地闖入了她的眼底。
他穿着便衣,正拿着對講機背對她部署行動。
雖然相距甚遠,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
是顧屹風。
她幾乎是在看見他的那一秒,本能地靠近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