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仿佛也察覺到了什麼，竟在同一時間擡起頭，突然轉身。

兩人的視線穿過玻璃，那一瞬，在夜色中交彙。

貨車猛地提速，車窗外的身影随之遠去。

那一眼對視短暫得像一場錯覺。

聞漪收回目光，嘴角微揚，原來命運早有安排，他們曾經幾度相遇。哪怕在無數個時間點裡反複錯過，他們注定會重逢。

聞漪轉頭看向了駕駛座的男人。

路燈透過車窗照進車廂，後視鏡裡男人側臉清晰可見。

她記得他。

清道夫。

那個隻清殘局的人。

他曾多次出現在她回溯的記憶碎片裡。

聞漪至今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但她已經知道了他的結局。

貨車行駛在高速公路上，車内一片寂靜。

後車廂内，程宴依舊昏迷不醒，聞漪坐在角落裡，表面鎮定，實則神經緊繃。

她能感覺到那人投來的目光——透過後視鏡，那雙漆黑的眼睛正審視着她的臉。

“你是新來的護理員？”男人忽然開口，聲音低沉平穩，卻帶着強烈的壓迫感。

“是。”聞漪故作鎮定地點頭。

“你對23号了解多少？”

“他有‘時空擾亂’能力，但目前處于深度抑制狀态。”

回答流暢，邏輯自洽。

“你剛才在停車場說，你看到他釋放了異能，是怎麼回事？”

聞漪對答如流，她已經習慣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對方沉默了幾秒，像是認可了她的說法。

就在她以為已經過關的時候，男人再度追問：

“你是從哪個區哪個科室來的？”

聞漪心頭一跳。

這怎麼編？

隻是一刻的遲疑，寒意竄上脊背，她知道自己暴露了。

那個人是專業的特工，擅長審訊與識别謊言。

他肯定在懷疑她了。

就在聞漪慌亂之際，下一秒——

“砰！！！”

貨車猛地一震！

伴随着巨大的撞擊聲和玻璃脆裂的脆響，聞漪整個人被甩向車壁。

額頭不知撞上哪裡，一陣劇痛襲來。

車禍？

世界安靜了幾秒。

意識模糊間，她聽見那個男人開門的聲音。

就在這短暫的混亂中，後車廂門竟無聲無息地被推開。

一個身影閃身而入。

聞漪勉強睜眼，在昏暗中看到了對方的臉——

他戴着帽子口罩，可聞漪還是認出了他。

竟然是郭青宇！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瞬間，腦海中的一段記憶被喚醒，那個前往青巒山的晚上，郭青宇曾經說過他劫清道夫的車救下一個實驗體。

原來就是這一次！

23号實驗體……原來苗圃裡那具高熱的屍體是程宴。

聞漪的心髒猛然收緊。

郭青宇在昏暗中發現了她，意外道：“靠！怎麼……”

她勉強撐起身子：“……快帶他走！”

郭青宇微微一怔，盯着她看了幾秒，仿佛恍然大悟：“你是……”

“我不是！”聞漪驚慌失措地打斷他，忍着劇痛啞聲道，“别廢話……快走！”

郭青宇擡頭看了眼前方，趕緊将程宴扶起，背在肩上。

下一秒，他帶着人躍出車廂，動作幹淨利落。

聞漪靠在角落裡，松了口氣。

可還沒等她完全放松，她聽到一聲清晰的上膛聲。

她猛地擡頭朝外望去。

隻見郭青宇剛落地，就停住了腳步，随即往後退了一步。

車廂外，那個男人正舉着槍，對準了郭青宇！

聞漪瞳孔驟縮，呼吸凝滞。

不……哪裡出錯了！不該是這樣的！郭青宇不是帶着程宴離開了嗎？

難道是因為她攪局了？

“你是？”男人開口，聲音裡沒有一絲情緒。

郭青宇扶着程宴，退無可退，隻能保持沉默。

“既然不說，那就得罪了。” 清道夫指尖微曲，即将扣下扳機。

“不要——！”聞漪幾乎要尖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