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啦!”溫棠趕緊放下試卷,撐着小短腿從椅子上跳下來,然後一蹦一蹦地跳下階梯,來到星野奶奶身邊。
靠近了才發現,奶奶背後是一名氣質知性的亞裔女性。她看上去才三十多歲,穿着一身整潔的黑色西裝,腳下踩着一雙黑色的高跟鞋,一頭黑發一絲不苟地卷在腦後,面無表情的樣子就好像突然從教室外探頭的教導主任。
“這是宛雅宜。以後就是你專門的管家導師了。”
“你好,溫棠小姐。”宛雅宜淡淡地點了點頭。
溫棠茫然地回了聲你好,然後看向星野奶奶。
“以後你就跟着雅宜學習,不用再來大課堂了。”星野奶奶摸了摸溫棠的腦袋,“好了,收拾收拾東西去吧。”
溫棠:0.0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在星野奶奶的催促下,溫棠也沒來得及問,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跟着宛雅宜來到了莊園裡的一個舞蹈排練室裡。
溫棠都不知道原來莊園裡還有這樣一個房間,地上鋪着木地闆,三面牆都是鏡子,讓人想到電影裡主角們練習芭蕾舞的地方。
溫棠仰頭看向宛雅宜。
“以後這裡就是你的教室。”宛雅宜聲音冷淡,看向溫棠的眼神裡似乎有不滿,“把東西放在角落裡,來這邊。”
溫棠頓時被吓到,更不敢多言。
總覺得做錯事了的話會被罵得很慘。
宛雅宜雙手交疊抱肘,盯着溫棠放好背包來到她面前,看了她一會兒然後道:“這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你認為我是什麼人?”
溫棠:“這個……是我的老師?”
宛雅宜:“别說廢話。”
溫棠一驚,搓了搓手指頭,意識到這是個考題,“額……是中國人。”姓名和口音都很明顯。
宛雅宜點頭,“繼續。”
這給了溫棠一點信心,“年齡在二十七到三十二左右,事業心強,能力受到上司認可,具有一定自負心,對來這裡做我的老師……額……有點不高興……”溫棠越說頭越低。
宛雅宜面色不變,“尚可。”
“不過你說錯了,我确實不滿,卻并不是因為這份工作而不滿。”宛雅宜從口袋掏出一根巴掌大的伸縮棒,擡手拉長,用另一端點了點溫棠的肩膀,眼神嚴厲。
“擡頭。”
溫棠連忙站直身體。
宛雅宜又點肚子。
“收腹。”
溫棠反應過來,趕忙按照禮儀課的标準調整身姿。
宛雅宜卻又擡起教棒,輕輕拍了拍溫棠的臉蛋。
“神情慌亂,六神無主……怎麼?我是死在你面前了嗎?”
溫棠:“……”
溫棠:好,好好可怕!QAQ
“還有這身衣服……算了。”宛雅宜掃了一眼溫棠身上可愛的吊帶連衣裙,最終還是沒說什麼,“今天是第一課,就從最基礎的開始吧。”
“你想成為像溫總管那樣的管家,就要把優雅刻進你的血液裡。這世上除了你自己,誰都不能看見你松懈的模樣。”
說着,宛雅宜不知從那裡掏出來一本硬裝書,放在溫棠的頭頂上,然後側開身子,讓溫棠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宛雅宜擡起手腕,看了眼内側的手表,“二十分鐘。”
溫棠:“!!”
宛雅宜:“這是第一次,若下次再被我看見你吊兒郎當的樣子,一小時起步。”
從此以後,溫棠的噩夢就開始了。
“這是解家的家徽。對于一個古老的家族而言,家徽就代表着他們的榮耀。你有十分鐘記住這個圖案,接下來你要學會在任何材料上雕刻它。無論是木頭、肥皂還是蛋糕。”
“管家要解決雇主的一切困難。若在雪山上,雇主想要吃蛋黃醬,但你沒有,你就要學會當場手打出蛋黃醬來。”
“語言隻是工具,而作為管家,普通人使用的日常用語堪稱粗魯。”
宛雅宜轉頭面對溫棠,“如果我說讓你遞給我一杯酒,你怎麼用英語回答?”
溫棠乖巧道:“No problem?”
宛雅宜:“我們說Certainly, sir.”
“這本管家用語手冊,你回去背,一個月後檢查。”
學習節奏驟然加快,溫棠相當不适應,但宛雅宜沒有給她緩和的期間,她仿佛無所不知,将所有知識都倒在溫棠面前。
從如何系好一個領帶,到對香水搭配的如數家珍,從講解一件曆史文物,到對宮廷禮儀的頭頭是道,從策劃大型活動,到對資本運轉的遊刃有餘……宛雅宜的知識面寬闊得仿佛大海,看不到邊際。
溫棠幾乎能肯定,這樣一位優秀的人能成為她的專屬教師,必定是她那位管家爹爹的意思,隻是不知道為何他突然做了這個決定,就好像她獲得了什麼認可一樣。
一股異樣感浮現在她心裡,但轉頭又被她忘到腦後。
漸漸适應了學習節奏後,溫棠進步神速。宛雅宜并不經常訓斥人,但也不會過多誇贊,隻會點出錯誤然後立馬拿出訓練方案讓溫棠執行,這種推崇效率的教學氛圍意外地讓溫棠非常安心,讓她找到了以前在軍隊裡的感覺。
而且早在過去她就已經探索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學習方法——光是這一點她就比其他人多出幾十倍的優勢——如今高速運轉,消化掉這些知識并不難。
而一星期後的中期考試,溫棠在宛雅宜的要求下也按時參加,成績在溫棠看來并不算亮眼,而宛雅宜也露出凝重的神情。
終于今日,在日常的複習多語言對話後,宛雅宜拿出了一卷字畫一樣的東西,鋪在了木地闆上。
那顯然是來自中國的東西,四周都用講究的金色鑲料包裹,古樸的東方祥雲圖案在歐式的莊園中格格不入,獨自散發着來自千年前的芳香。
“這是解家族譜的複印件。”宛雅宜蹲在字畫旁邊,姿态依舊優雅,“給你一天的時間,背下來。”
這幾天溫棠幹得最多的事就是背東西,聞言也不意外,認認真真地看了起來。
她早已背過解家的曆史,知道解家曆史悠久,稱得上一句老錢,因此看到族譜上的上百個人名也不意外,第一眼先看向了最新的主支。
解千舒……解勳……
跳躍在白紙上的優美楷書,不知為何卻給溫棠一種熟悉的感覺。
“解勳?”溫棠不知不覺喃喃出聲。
怎麼總覺得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