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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28.不忘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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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暨一個激靈翻身而起,推開雕花窗棂的瞬間,隻見東南方向火光沖天,将夜幕染成血色,濃煙如墨龍翻滾騰空。

回頭間,見江塵光站在身後,二人對視一眼,立即抓起外袍沖出房門。

“師尊呢?”江塵光邊系衣帶邊急問。

話音未落,隻見一道白影立于屋檐之上,衣袂在夜風中獵獵作響:“随我來。”

師徒三人踏着屋脊疾行,沿途見無數人影自各個角落湧出,皆都神色慌張,朝着同一個方向奔去。還未至留園,便覺熱浪如潮,撲面而來。

“快!救火!”夏常山焦急的怒吼聲穿透嘈雜,在到場的衆人耳邊萦繞,“家主還在裡面。”

越過外圍騷動的家丁仆役,隻見留園已被火海吞噬,夏氏兄妹領着數十位先到的弟子門生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随着他們額上布滿細密汗水,天空中烏雲迅速聚集,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

然而雨滴剛一觸及熊熊烈火,便瞬間蒸騰成一片水汽,消失得無影無蹤,根本無法遏制火勢!火借風勢,越燒越旺,火星四濺,引得周圍的樹木也紛紛燃燒起來,火海迅速向四周蔓延。

眼見火勢即将波及鄰院,齊稚遠廣袖一揮,數道符箓如流星般墜落,一道道厚實的土牆拔地而起,阻止了火勢進一步擴散。他維持着土牆的穩固,沉聲對二人道:“見機行事。”

師兄弟對視一眼,恰見夏南星正領着數位管事維持秩序,便默契地加入了其中。

混亂間,一個踉跄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沖出人群,險些與江暨撞個滿懷。

“小李?”江暨一把扶住對方,認出這正是百草園那位年輕家丁。

“小、小公子!”小李雙眼通紅,看清江暨後如見救星,死死抓住他的衣袖,“救、救命啊!胡伯他……”

江暨心頭一緊,連忙将人拉到一旁相對安全的角落:“慢慢說,胡伯怎麼了?”

小小李劇烈咳嗽着,顫抖指向火場:“我、我跟着胡伯出來的……他、他像着了魔似的沖進去了!”他死死抓住江暨,聲音嘶啞,“求您救救胡伯!”

江暨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留園已大半陷入火海,房梁紛紛墜落,化作燃燒的碎片在空中飛舞。這樣的火勢,常人進去必死無疑。

“你先去安全的地方!”江暨望着焦急的小李,猶豫片刻後匆匆交代了一句,轉身就要沖向火場。

“師弟!”江塵光不知何時已趕到身後,一把拽住他的胳膊,“你瘋了嗎?這種火勢……”

“救人要緊!”江暨急道,聲音幾乎被四周的嘈雜聲淹沒,“胡伯隻是個普通人!”說罷他咬破指尖淩空畫符,水幕結界瞬間籠罩全身,便毫不猶豫地沖入火海。

熱浪灼人,濃煙嗆得他幾乎睜不開眼。燃燒的梁木在頭頂發出“噼啪”斷裂聲,火星如雨點般墜落。江暨以袖掩面,甕聲呼喊着胡伯,在火海中艱難前行。

随着不斷深入火海,他的腳步猛地頓住——

一幅詭異的畫卷懸浮在火海中,畫卷上,一條河流泾渭分明地分割出兩方世界,半邊天地烈焰熊熊,火舌肆意舞動;另半邊卻被厚厚的冰層覆蓋,幽藍光芒閃爍。

此刻,畫中火焰正源源不斷地噴湧而出,灼熱的火焰吞噬着周遭的一切,而那畫卷卻絲毫無損。就在江暨驚疑之際,一道光芒閃過,他整個人已被卷入畫中世界。

刹那間,刺骨的寒意與灼人的熱浪同時襲來,江暨本能地朝着雪山上的宮殿奔去。剛踏入殿門,便聽深處傳來一陣激烈的打鬥聲,在空曠的宮殿中顯得格外清晰。

江暨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順着聲音來源尋去,眼前的景象讓他呼吸一滞:

衣衫淩亂的胡伯眼神清明,正與家主夏遠志對峙而立。令人震驚的是,此刻的胡伯腰背挺直,渾身散發着驚人的氣勢,哪還有半點佝偻老态?

“夏遠志,今日你休想攔住我!”胡伯的聲音堅定有力,“我絕不讓讓小姐一直不得安息!”

“住口!”夏遠志厲聲喝道,眼中閃過一絲瘋狂,那瘋狂之中又夾雜着幾分痛苦與執着,“姜雲沒有死!我一定會找到治好她的方法!”

“你還在自欺欺人!”胡伯悲憤交加,聲音顫抖,“小姐五十年前就已離世!你我不是答應過她将她遺忘然後好好生活嗎?”說着,他低下了頭,聲音漸漸放緩,帶着一絲追憶,“幾十年了,我真以為你放下了。看着你與夫人相敬如賓,兒女繞膝,我真的替小姐感到欣慰,為你高興。”

哽咽了一下,胡伯擡手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白發,再次直視着夏遠志,目光銳利,“可你現在讓我覺得無比惡心!”他指着夏遠志身後,義憤填膺,“你将小姐的遺體藏于此處,不僅對不起小姐的在天之靈,也對不起過世的夫人!”

江暨順着胡伯所指方向望去,隻見在夏遠志身後的冰榻上,靜靜躺着一位女子。她面容安詳,肌膚如生,宛若隻是沉睡。

江暨倒吸一口冷氣,心下突然明白了什麼,一股難以言喻的震驚與感慨湧上心頭。

“什麼夫人?”夏遠志伫立原地,眼神空洞而迷茫。忽地,他的身體猛地一顫,雙手緊緊按住太陽穴,五官扭曲,神色痛苦至極。

“誰?!”夏遠志猛地轉頭,眼中血色彌漫,聲嘶力竭地吼道:“出來!”一瞬間,胡伯也警惕地朝着江暨所在處看來。

江暨無奈,從藏身的陰影中緩緩站出。見到是他,兩位老者皆是一怔,随即,夏遠志稍稍松了口氣,胡伯卻是一臉凝重,眉頭緊鎖。

“我隻是應小李請求進來救人,”江暨忙擺手,急切地解釋:“然後誤打誤撞來到此地,你們不用管我,就當我沒來過。”說罷,他便轉身欲走。

夏遠志眼神冰冷,眼看江暨即将離去,冷聲道:“小子,既看到了不該看的,就别想從這裡離開。”話音未落,夏遠志身形一閃,來至江暨身後,一隻枯槁的大手直朝着他的後勁抓去。

江暨心中早有防備,矮身躲過這一抓,随即轉身,一個橫掃,直擊老者的下盤。夏遠志飛掠而過,正要回轉再次擒拿,胡伯已如閃電般來至兩人中間,再次與夏遠志戰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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