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回頭問問我爸。”江健說,“你現在在哪?”
“萬福苑附近。”俞皓補充道,“這事你别跟溫綿川說。”
“啊?”江健欲言又止,“但……”
“我不想他知道。”
“但溫老師在我旁邊……”江健說。
“你說什麼?”俞皓腦内一片空白。
“阿皓。”對面随即傳來溫綿川聲音,“爺爺怎麼了?”
這一聲像顆地雷,在原本寥廓的大地上炸出個缺口。俞皓失控質問:“為什麼來了不告訴我!這種事情你要做多少遍!”
電話裡陷入沉默,久久沒有出聲。
俞皓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們在哪?”
“不知道。”溫綿川說。
“把手機給江健。”
他跟江健約在某個地方碰面,看着溫綿川從江健的車下來,俞皓心頭很不是滋味。家裡那些煩心事,他是一點兒都不想溫綿川碰。
估計江健知道他們氛圍不對,所以沒跟着下車,說停好車再過來。
剩下兩人站在街邊,面面相觑,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最後還是俞皓軟下心來,他着實受不住溫綿川委屈巴巴的表情,“不是說過年不來?”
溫綿川擡起眼,“因為你說想我。”
俞皓鼻腔内翻起一陣酸脹,嗆得他眼眶發熱。溫綿川總是這樣,仿佛天生就知道該怎麼哄人,能直擊他心底最硬,最要命的地方。而這種被穿透的感覺,讓他萌生出一種本能,想要靠近他,親他。
等俞皓回過神來,已經聽到了溫綿川急促的呼吸聲,慌亂地推開他。
周圍有人停下腳步看他們,甚至舉着手機。
俞皓立刻帶他逃,攔了一部出租車就說去俞寨村,手緊緊攥着溫綿川的手。
對方的手很燙,也可能是自己太冰,這大冬天的他仍然穿着兩件衣服出門,跟溫綿川身上那厚實的羽絨服形成鮮明對比。
“阿皓?”溫綿川輕聲喚他。
俞皓不說話,眼睛盯着司機開的路,臉上的溫度跟手心一樣冷。
到村口後,俞皓依舊沒放開手,拉着溫綿川往家裡跑。咩咩還以為俞老爺回來了,追在他們身後,結果被俞皓“砰”地一聲截在門外。咩咩隻能用爪子撓着門縫,不停叫喚。
“爺……”溫綿川還沒說完,嘴唇被俞皓兇猛地堵上。
俞皓不想聽溫綿川說話,隻想聽他被自己親得呼吸交錯。他把人壓在木門上,狠狠地咬着,将舌頭伸入裡面掃蕩,如同他平日裡,貫穿溫綿川的力度。
房間門被他們弄得砰砰響,聽得像被風吹亂了節奏。可斑駁的老木門,始終壓不住年輕人的幹火,伴随着“吱嘎”聲,門框一側的鉸鍊突然崩裂,整扇門往下墜。
幸好俞皓及時站住腳,把溫綿川往回拽,才沒跟着摔在地上。
而咩咩卻沒那麼幸運,整個狗身被壓在木闆底下。
溫綿川心急地把咩咩救出來,看到膘肥體粗的狗,一時以為認錯狗。
“它長得肥,受不了傷。”俞皓把木闆門打豎放置在一旁,“吃面嗎?家裡沒有菜。”
溫綿川摸着咩咩腦袋,小聲問:“爺爺呢?”
“拘留在派出所。”俞皓說着往廚房走。
“啊?”溫綿川站起身跟着他走,“發生了什麼?”
“有人偷狗,他把人打了。”俞皓說。
“人死了?”
“沒死。”俞皓輕描淡寫地,“但開口要一百萬,給不起隻能把他抓了。”
“怎麼不跟我說?”
“我自己能解決。”俞皓說着打開冰箱,從裡面拿出一包挂面。
“不能一起解決嗎?”溫綿川站在冰箱旁邊,“我是你男朋友。”
“不想你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什麼亂七八糟。”溫綿川急了,“爺爺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又不是你爺爺。”
“那他是你爺爺呀!”
“我甯願他不是我爺爺!”俞皓把挂面砸向地面,“這樣我就不用跟他生活,不用回來過年,也不會變得像他!”
這些話他憋心裡好幾年了,把不甘和壓抑吼出來,他不想去面對,可他必須要面對。他讨厭這裡,讨厭爺爺,讨厭俞寨村,讨厭這座縣城。
“憑什麼我是俞田生的孫!”俞皓吼道,“憑什麼我爸媽那麼早死!憑什麼我要給他做的事擦屁股!我不想回來,你為什麼要我回來!”
溫綿川上前緊緊抱住他,沒有說安慰的話,也沒有幫俞老爺說話。
“為什麼!”俞皓歇斯底裡地吼着,“我不喜歡這裡!我不喜歡俞田生!我不要跟他住在一起!”
俞皓每說一句話,溫綿川就摟得更緊。
不知吼了多少句“為什麼”,吼得俞皓喉嚨發幹發癢,到最後隻能扯着嗓子無聲地吼。
雖然溫綿川沒出聲,但他的喉嚨同樣發澀。等到俞皓胸膛的起伏平緩下來後,他擡起頭問:“我們出去吃飯?不留在這兒。”
俞皓張着嘴呼吸,想說話但沒有力氣。
“或者我們做?去開房?”
俞皓緩緩低頭,對那雙深千尺的桃花眼毫無辦法,不由自主地貼了上去。
接吻能增加腎上腺素分泌,對緩解疼痛有一定作用。俞皓像被打了強心劑,血液回流過心髒,讓他越來越有溫度。很舒服。
所有感官都溺在其中,讓他們發燙發熱,心跳加速。
正當俞皓想挪動身體,帶溫綿川回房間時,眼角掃到廚房門口站着人。
是宋家兩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