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皓剛挂完電話,走廊迎來兩位穿制服警察,随他一同進了病房。
俞老爺一見警察頓時慌了神,拼命朝俞皓和宋洋使眼色。
也許是宋洋跟兩位警察打過交道,并沒有為難老人家,簡單問了幾個問題後,便提出帶俞老爺去派出所做一份正式筆錄。
“我不去!”俞老爺很激動,“我又沒殺人,去什麼派出所!”
“殺沒殺都要去。”俞皓冷着臉,“警察問什麼說什麼!”
“我陪大爺去吧。”宋洋站起身,“阿皓你先回……”
俞皓直接打斷,“我不回家,你幫我問問那偷狗的家屬想怎麼處理,我們兩邊走。”
宋洋想了想,“行,有事給我電話。”
俞皓扶着俞老爺起來,爺爺還在裝腿腳不方便的模樣,一瘸一拐地挪步。他索性在醫院租了輛輪椅,配合着演到底。
剛到派出所,俞皓假裝回到家,給溫綿川發了條消息。做筆錄時,俞老爺情緒還是沒能收住,粵語裡夾着客家粗口不斷往外蹦,好在還是把事情來龍去脈交待清楚。
為了讓偷狗的還狗,俞老爺情急下敲了偷狗賊一磚頭。沒想到對方想還手,俞老爺火氣上來又是一磚,那人當場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還摔我身上!”俞老爺拍着大腿,“我腿都給他摔斷咯,走不動了!”
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快把派出所震碎,即使俞皓坐在遠處,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因為傷者還處于昏迷,警察不得不暫時把俞老爺留置在派出所。
“是他偷我的狗!”俞老爺不停強調,“我沒殺人!是他要打我!”
警察一邊安撫他情緒,一邊把文件遞過去,“大爺,你先确實這份……”
“我不識字!”俞老爺粗聲粗氣地喊,“俞皓!叫宋洋過來!我要回家!”
俞皓慢慢走過去問警察:“我吖爺不識字,現在要如何處理?”
“老人家隻能暫時留在這裡。”警察說,“等對方的傷情鑒定出來和明确家屬訴求,我們才能正式立案。”
“要留多久?”
“不會超過24小時,但後期上升到刑事案件的話……”
“明白。”
警察上下打量他,“請律師吧,專業事讓專業人處理。”
俞皓點頭,“那他不識字,我能幫他看筆錄嗎?”
“不可以,我們會宣讀給他聽。”
俞皓看向自己爺爺,冷聲冷氣地說:“按照警察說的做。”
俞老爺怒瞪他一眼,“讀那麼多年書一點用都沒有!”
俞皓沒理他,徑直走到派出所門口,給宋洋打電話,把具體情況說一遍後,便問偷狗賊情況。
“人醒了,開口就要一百萬。”宋洋歎了口氣,“不然就告大爺,跟我們打官司。”
“他家屬呢?”
“沒家屬來。”宋洋無奈地說,“那人剛從戒毒所出來的,老婆孩子都跑了。”
“那告吧。”俞皓很平靜,“我找律師。”
“行。”宋洋說,“我晚點過去派出所。”
“你有沒有跟吖嫂說這件事?”
“嗯?”宋洋頓了頓,“沒來得及,這都大半夜了……”
“别說。”俞皓盯着遠處刺眼的路燈,“我不想綿川知道。”
“為什麼?”
“沒為什麼。”俞皓說,“他不需要知道。”
挂電話後,俞皓感覺肩上的大石卸了一大半,至少人沒打死,也不是植物人,還知道要錢。
他走回派出所,幫俞老爺填寫表格和資料,然後坐長椅上等宋洋過來。
因為被害人要求賠款,而俞皓選擇打官司,俞老爺也沒辦法從派出所裡出來。俞皓心裡一橫,選擇讓自己爺爺在拘留所待幾天,也不願意把人撈回家。
“他出來隻會礙事。”俞皓無情地說,“别勸了,他不見棺材不落淚的。”
“大爺都六十六啦,關他那麼多天身體怎麼受得了!”宋洋眉頭擰成一團。
“他身體很好。”俞皓繼續說,“好到能差點把道友打死,在裡面也不得輸。”
“俞皓!”宋洋喊了他全名,“他是你爺爺!”
“所以隻有我才能這麼做。”俞皓把填好的資料遞還給警察,“回家睡覺,明天再說。”
宋洋急得語塞,但又拿他沒辦法,“你真打算讓大爺去坐牢?”
“不然呢?”
“你……”
“回家睡覺。”俞皓推着他肩膀,“你也不看看你什麼身份,别想把他撈出來。”
最終俞皓被絮絮叨叨的宋洋送回家。
咩咩還坐在沙發上,看到有人回來但沒看到俞老爺,急得嚷嚷個不停。俞皓繼續把它關在屋裡,随便煮點面條,和狗分了吃,接着去洗澡。
躺在床上俞皓睡不着,先看了眼明天家教的課程安排,再随手查了請律師的費用。心裡計算着這個寒假能賺多少錢,官司要賠多少錢,他還差多少錢……
等第二天醒來,他先給咩咩做了飯,再打電話給那位說他長得帥的家長,把課時答應下來。然後坐公車去縣城,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宋洋給他打過幾次電話,俞皓都掐斷,說正在上課,有事給他發消息,上完課再回複。
結束一天的工作後,看着宋洋發過來一大段文字,俞皓隻提取“要告”,“賠償”,“坐牢”這幾個詞,随後撥通了江健的電話。
“皓哥?你下課啦?”江健聲音很輕快。
“對,有事想你幫忙。”俞皓飛快地說,“你有認識的律師嗎?”
“律師?”江健愣了愣,“出什麼事了?”
“我吖爺把人打傷了,那人要我賠一百萬……”
“一百萬!”江健詫異道,“你吖爺打的是什麼人哦!”
“偷狗的。”俞皓說,“不賠就告我吖爺,所以我要找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