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皓面無表情地回複消息。
經過創業大賽，有兩位評委也加了俞皓的微信，表示對他們的項目感興趣，問他有沒有進一步的想法。
俞皓當然是有想法，但不是現在。起碼把本科的學業完成，況且考研後能接觸到的導師、人脈、實驗室資源也更多。所以他用委婉的語氣暫時謝絕了兩位評委好意，還包括林涵生。
林涵生邀請俞皓寒假期間去深城的基地看看，俞皓本想和溫綿川一起去，正好兩人沒真正旅遊過。但溫綿川不感興趣，讓俞皓自己去。
“重點不是看基地。”俞皓削着土豆皮，“是想跟你出去玩。”
“沒時間。”溫綿川把削好的土豆切成一塊塊，“常教授的項目快收尾，我還要做報告，下學年答辯。”
“常教授知道你總拿他當借口嗎？”俞皓說，“過年也不跟我回去。”
“要是再去，爺爺會懷疑的。”
俞皓郁悶地削土豆皮，“他字都不識多幾個，怎麼可能知道。”
“别這樣說爺爺。”溫綿川轉身把切好的土豆放進沸水中，“回去别跟老人家吵架。”
俞皓把土豆削好放在一邊，“其實我不想回去，寒假留在這邊做家教工資高，而且還不用給介紹費。”
“回家那邊不能做嗎？”
“他們給不起這個價。”
“你問過？”溫綿川邊問邊攪拌鍋裡的土豆。
并沒有，隻是俞皓下意識覺得。他們那貧困縣，從他初中去市區讀書，就沒聽說過有家教，即使有輔導班也是學校老師偷偷開的小竈，賺自己學生的錢。
“要不問問江健？”溫綿川扭頭說，“他不是還想開街舞班，或許有學生資源？”
“好吧。”俞皓把剩下的土豆切好，“什麼時候放咖喱？”
“要把菜都煮熟才行。”
“那我還可以做什麼？”
“坐定定等食飯。”溫綿川用粵語說。
俞皓笑了笑，手機收到林涵生的回複。
[林涵生 TOY士多公司]：等你時間，我都OK
[林涵生 TOY士多公司]：圖片
[林涵生 TOY士多公司]：隨手影啲，套西裝確實上鏡
[皓]：謝謝林生抱拳.jpg
照片是俞皓在創業大賽背景牆和溫綿川的合影。雖然周圍還有其他人，但林涵生的鏡頭隻聚焦在他們倆身上，還蠻好看的。
他和溫綿川的合照很少，手機裡存的除了茶山那兩張，幾乎就沒有别的了。
寒假放了三天，俞皓就在溫綿川家窩了三天，遲遲不肯買票回家。每次溫綿川催他去查車票，他都裝聾作啞。最後溫綿川直接幫他訂好車票，把人捎到客運站送去檢票。
大巴緩緩駛進縣城的江橋時，俞皓望着綠色的江面，心裡空落落的。他拿出手機給溫綿川報平安，接着打開相冊，翻翻溫綿川的照片，幻想着人在他眼前。
來車站接他的還是宋滢。俞皓說了好幾遍自己打車回去，宋滢卻執意要來，順便載他去買了點年貨。
俞寨村的變化比縣城大，宋滢說是開發成旅遊景點，連牌坊都換成那種古色韻味的木牌坊。
唯一不變的，隻有俞老爺。
俞老爺瞅了俞皓一眼，手繼續撫摸蹲在沙發邊的咩咩。
俞皓瞥了眼咩咩，已經不能用壯實來形容了，用“豬”比較适合。
“怎麼變得……”俞皓帶着嫌棄，“這麼肥。”
然後咩咩像聽懂了，對他狂吠，聲音低沉肥厚，跟以前那清脆的叫聲簡直判若兩狗。
“人家聽得懂。”俞老爺慢悠悠地說，“賺多少錢回來？”
“沒賺錢。”俞皓邊說邊往自己房間走。
“沒賺錢你還回來？”俞老爺沖他喊，“連宋洋都賺到錢了，你白讀書啊。”
回到房間，俞皓從書包裡翻出爺爺當初給的招商銀行卡。卡裡多了幾千塊錢，他攥在手裡拿出去，扔在茶幾上。
“不要你的錢！”俞老爺抓起卡嚷嚷。
“那你到底想怎樣？”
“問你兩句不行啊？”俞老爺把卡甩地上，“一身臭毛病，都不知道從哪學回來的！”
俞皓剛想怼回去，頓時又收住嘴巴。他把銀行卡撿起來，冷靜地說：“賺了點，要用自己取，密碼沒改。”
俞老爺上下打量他，硬氣地回一句：“我有錢。”
“那你當給狗用吧。”俞皓把銀行卡放茶幾上，往房間裡走。
俞老爺沒再吭聲，也沒動那張卡，眼睛重新回到電視屏幕上。
兩爺孫最佳的相處模式就是沉默，隻要不說話，基本相安無事。
俞皓聯系了江健。雖然對方還沒正式當街舞老師，但人脈廣，消息一放出去，不少家長都搶着要俞皓來教課。名牌大學加理科狀元的頭銜，沒有家長會不心動。
這天俞皓上完家教後，便被一位家長聯系明天不用來。俞皓很疑惑，以為是價錢定太高對方不滿意，追問才知道是他長得太帥，擔心孩子早戀。
江健聽後笑得肚子疼，然後給俞皓倒酒，“還是怪你長得太帥，要是知道你不喜歡女的，估計男生家長也不敢找你。”
“眼淺。”俞皓評價道，輕輕和江健碰杯。
“小地方嘛。”江健抿了口，“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得了。”
俞皓頓了頓，若有所思回一句：“都一樣。”
“你記不記得那個誰。”江健眯起眼，“高一我們班最矮那個……”
“不記得。”俞皓直接說。
“我一時也忘了他叫什麼。”江健繼續說，“他也喜歡男的，還跟家裡人說了。”
俞皓投過來眼神，示意他往下說。
“然後被關起來。”江健壓低聲音，“他父母還帶他去看醫生什麼的。”
“你到底從哪聽回來的？”
“我媽說的。”江健恢複正常音量，“她又不用上班，每天跟其他師奶打打牌，什麼八卦都知道。”
“那謝謝阿姨幫我拉生意。”俞皓說着給他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