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那個說怕孩子早戀的家長給俞皓打回來電話，想繼續上課。俞皓沒答應，敷衍兩句就把電話挂了。

剛放下手機沒多久，又有電話打進來，這次是宋洋。

俞皓讓學生先做試卷，自己走去陽台接聽。

“大爺摔了一跤。”宋洋語氣急促，“你趕緊過來醫院。”

“怎麼回事？”俞皓心裡一驚。

“追偷狗的。”宋洋飛快的說，“你過來我再告訴你，地址我發你微信。”

俞皓看了眼挂鐘，應了一聲。他先給家長打電話請假，然後匆忙趕往醫院。

俞皓趕到病房時，看到俞老爺衣服都是血，但他知道應該不是爺爺的血。來之前俞皓調了家裡監控，隻看到俞老爺抄起磚頭就追出去，具體在哪摔的倒沒看清。

“就是那個人推我！”俞老爺中氣十足，“他偷我的狗，還推我！這條腿動不了了！”

“大爺你先休息。”宋洋好聲勸着，“我跟阿皓先去給你繳費，你别到處亂走。”

“我看病不用錢，我有醫保卡！”俞老爺嗓門更大了。

“小聲點。”俞皓在旁邊說，“這裡是醫院。”

“我要回家！”俞老爺不依不饒，“不來這鬼地方，天天死人！”

“俞田生！”俞皓真的煩了，“能不能閉嘴！”

病房裡其他家屬都皺起眉，但可能因為爺倆都長着張不好惹的臉，所以也沒人敢上前說話。

宋洋拉着俞皓出去，走到一旁小聲說：“大爺沒怎麼樣，重點是那個偷狗的。”

“打死了？”俞皓往最壞的猜。

“人還暈着。”宋洋臉色不好看，“暫時不知道是誰，也通知不了家屬。”

“所以他摔哪了？”俞皓用下巴往病房指。

“大爺說他摔了，但死活不配合做檢查。”宋洋歎聲，“你先幫忙看着，我去看看那偷狗的什麼情況。”

等宋洋走遠後，俞皓沒回去病房。他挨在牆邊滿臉陰翳，心裡有預感，爺爺應該是撒謊了。他站在走廊，看着來來往往的病人和家屬，随後掏出手機想搜索相關案例看看。

文字編輯到一半，收到了溫綿川的消息。一個可愛的表情包，附送文字：下課沒

俞皓盯了很久，最終選擇先晾在一邊，在網上把案例查完後，慢慢走回病房。

看到俞皓走回來後，俞老爺又開始鬧着要回家，不過這次俞皓沒跟他頂嘴，而是任由他亂罵一通。

等對方罵累了，俞皓深吸一口氣，冷靜問道：“你摔哪裡了？”

“摔斷腿哇！”

“摔斷怎麼回家？”俞皓問。

俞老爺心虛地看他兩眼，“我不管，這不是人待的地方，這是鬼待的地方。”

“我再問你一次。”俞皓忍住怒火，“你到底摔哪裡了？”

“都說摔斷腿哇！”

“那我去給你找醫生。”

“不找哇。”俞老爺喊住他，“搞個檢查要錢。”

“我有錢。”

“你錢留着結婚娶老婆哇！”

“娶你條毛！”俞皓罵道，“我這輩子不會結婚！”

“你……”

“我去找醫生。”俞皓懶得跟他扯，“你要是能下床，就證明你腿沒事，要是真有事趕緊做檢查。”

“回來！”俞老爺吼一句。

俞皓停在病床前，眼神冷得像冰：“我告訴你俞田生，不管你摔沒摔斷腿，那個人醒了還是死了，這事沒那麼簡單，你要是不聽我和宋洋的，你就等着洗幹淨屁股去看守所養老！”

這話吓得俞老爺瞬間收了聲，釘在了病床上一動不動。

在送俞老爺去做檢查時，溫綿川給俞皓打過來電話。第一次俞皓沒想好怎麼接，第二次接通後，他随口編了個謊，說家長加課時，匆匆挂斷。

他不知道怎麼開口說這些破事，光是想想自己都覺得煩躁。俞老爺檢查結果一切正常，俞皓松了口氣，但胸口那團火，依舊燒着。

“怎麼樣？”俞皓問走回來的宋洋。

“那人有案底，已經通知家屬了。”宋洋說，“不過人還是沒醒。”

“他裝的！”俞老爺怒罵，“我根本沒打他，他自己撞到牆！”

“安靜點。”俞皓瞪他一眼。

剛說完，手機又震動了。俞皓看着綿川兩個字，不知道該怎麼接。他拿着手機去走廊，緩了好久才接聽。

“喂？”

“下課了嗎？”溫綿川小聲問。

俞皓看了眼醫院的挂鐘，都已經晚上九點過半了，“嗯，剛剛下。”

“沒事吧？感冒了？”溫綿川關心問道，“你聲音聽起來好啞。”

“沒事。”俞皓說，“今天課時多，有點費嗓子。”

“别為了賺錢把自己搞累。”溫綿川輕聲細語地，“我們又不缺錢。”

俞皓聽得心裡更難受，拿開手機長呼一口氣，輕輕回了聲，“嗯。”

“那你快回家吧。”溫綿川說，“回到家給我發消息。”

“好。”

“那我挂了。”

“好。”俞皓捏了捏兩眼間的凹陷處，忍不住喚了聲“綿川。”

“嗯？”

“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