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領獎發生的事情,僅限在502宿舍裡談論。這是俞皓要求的,一來不想影響自己獎學金評定,二來是不再想和阿布扯上任何關系。飛機落地省城後,他退出了群組,直接把阿布的微信删掉,從此分道揚镳。
接下來好幾天,俞皓把重心放在創業大賽上。原本隻有他和馬俊組隊,後來加上馬俊女朋友和她閨蜜的名字。不過分工安排大家都挺配合,至少比之前參加數模比賽要順心得多。
頭上的傷口結了一條細細的血痂,俞皓做資料時總忍不住想摳下來,每次都被溫綿川打手。
“能不能别摳。”溫綿川抓住他的手,“才剛剛結的痂,摳掉會流血。”
“癢。”俞皓說,“不摳怎麼掉痂?反正那裡的頭發長不出來了。”
“你再摳恐怕旁邊也不長頭發。”溫綿川把他的手放回鍵盤上,“到時候就變地中海了。”
“當我沒讀過書?”俞皓笑了,“地中海大多是遺傳,我爸我爺都沒有。”
“也有後天的。”溫綿川在他血痂親了口,“反正别摳,要摳摳我。”
俞皓愣了幾秒,“從北京回來還原本色了是吧。”
“在家裡有什麼不能說的。”
看着溫綿川往廚房走,俞皓舔了舔嘴唇,“那不能光說不做啊。”
溫綿川沖他暧昧笑笑,“給你沖熱可可,先把你PPT做好。”
其實他們組作品完整度已經很高,俞皓選了互聯網教育主題。加上他有家教經驗,最後的答辯也由他來完成。
比賽前一晚,溫綿川送了他一套西裝,說不能穿得太随便上台。俞皓不用摸,光肉眼看就知道價格不便宜。
所以溫綿川拿着西服在他身上比劃的時候,俞皓嘴唇抿得緊緊的。
他不是心疼錢,是心疼溫綿川給他花錢。就像北京那間一天一千二的病房,他跟溫綿川甚至沒住過一晚,每次想起來,俞皓都覺得心頭少一塊肉。
“西裝多少錢?”俞皓面無表情地問。
“沒多少。”溫綿川笑眯眯地,“趕緊試一試,西裝一定要合身才行。”
“多少?”俞皓重複一遍,“不告訴我不穿。”
“能不能别老提錢錢錢。”溫綿川說,“又不是每天送你一件。”
“不說不穿。”俞皓坐回辦公桌前,繼續看他的PPT。
溫綿川拿着西服,尴尬地站在旁邊,看着俞皓緊繃的側臉,小聲嘟囔:“生什麼氣?”
俞皓沒出聲,心不在焉地滑動鼠标。
“不貴。”溫綿川幾乎沒張嘴,“沒你半月個家教工資多。”
俞皓轉過頭,目光落在溫綿川身上。
對方正抱着那套西裝,後背緊貼着牆壁,微微低着頭,像極了做錯事被罰站的小孩。
“過來。”俞皓拍拍大腿,“坐這裡。”
溫綿川擡起頭,慢慢走過去坐下。
“以後别給我買。”俞皓低聲說,“我有錢可以自己買,就算你給我買禮物,也不要買這麼貴的。”
溫綿川垂着眼,喉結滑動了下。
看人還在委屈,俞皓仰着頭親了親他脖子,“對不起,我剛剛語氣不好。”
然而溫綿川更緊張了,結結巴巴說:“一……一萬二……”
俞皓擰緊眉,甯願自己聾了。
溫綿川心虛地看他,深吸一口說:“西裝一萬二。”
俞皓額頭垂在他肩上,無奈地搖頭。
“可以穿好多年。”溫綿川解釋道,“等你以後工作了,都能穿。”
“我身上幾十塊的衛衣,也穿好多年了。”俞皓說。
“西裝不一樣。”溫綿川說,“你不是要創業嗎?沒有體面的西服是不行的。”
俞皓緩了很久,擡起臉說:“衣服放沙發吧,我晚點再穿。”
“PPT還要改嗎?”
“不是。”俞皓抱着他站起來,“先穿你。”
一萬二的西裝很合身,剪裁利落,襯得俞皓肩寬腿長,整個人優雅卻不失淩厲。溫綿川的視線黏在他身上,後悔兩字不斷冒出來。
眼前的男朋友實在太帥,帥得他不想讓俞皓走出這間屋子。
比賽那天,俞皓的形象與他們組的産品同樣吸睛。
當時俞皓覺得單純做線上教育平台太普通,要創新而且要上升高度,唯有拿出人工智能與鄉村教育相結合。而身為農村出身的他,在答辯過程也更有說服力。
幾位評委對他們的産品很感興趣,圍繞商業方向問了好幾輪問題。
路演結束後,俞皓剛下舞台,就被馬俊拉着走出去,說一堆人想跟他合影。
“别拉衣服。”俞皓捂平馬俊摸過的袖子,“這西裝好貴的。”
“啊?”馬俊一愣,定睛看他衣服,“哦,抱歉我沒注意,他們在背景牆那邊等你呢。”
“他們是誰?”
“學生會的。”
俞皓停下腳步,“我想去找綿川。”
“那我幫你叫他?”馬俊飛快地說,“你當給我個面子,學姐們都想跟你拍張照。”
“能不去嗎?”俞皓問,“我不想綿川吃醋。”
“你們……”馬俊欲言又止,“女的也會吃醋嗎?”
“當然。”
“但你師哥之前都跟她們拍好幾輪了。”
看來這個借口不行,俞皓接着說:“我找綿川一起過去吧。”
“好好好。”馬俊不為難他,“就走廊那個背景牆,快點啊。”
俞皓沖馬俊擡了擡下巴,轉身往會議廳走。還沒等他伸手碰門把手,門闆突然被人從裡面推開,差點撞上俞皓的鼻子。
一位西裝革履的男人急匆匆跨出來,看到俞皓後用粵語急聲問:“請問洗手間喺邊度?”
俞皓懶得開口,随手指了指走廊盡頭的方向。還沒等男人走開,他徑直走回會議廳,把專注聽答辯的溫綿川帶出來。
兩人走出去後,俞皓便問:“你剛跟老馬他們拍照?”
溫綿川很高興地“嗯”了聲,“有位師妹明年去實習,多拍了幾張。”
“怎麼不跟我說。”
“你在後台備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