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說多少遍！”女人一巴掌甩在溫綿川眼睛上，“别用你眼睛看我！”

溫綿川捂住眼睛，這次的疼痛比以往都要強烈，還有種火辣辣的刺痛感。

“媽媽對不起。”溫綿川聲音很輕。

“給你爸打電話！”女人把他拽到座機前，“問他在哪兒！幾點能回！”

溫綿川放下捂住眼的手，眯着眼拿起話筒，小心翼翼地按上面的數字按鈕。還沒等他完整按下數字，就被女人拽過身。他害怕地緊閉雙眼，不敢去看媽媽的臉。

女人看他右眼流出來的血，冷笑道：“真矜貴兒。”接着，掏出諾基亞手機對着他傷口拍了張照片。

“接着打！”女人一邊呵斥一邊編輯彩信，“你爸要是不回來，今晚别想睡覺！”

溫綿川乖乖走回座機，重新按下那串數字。一遍兩遍三遍，電話在第五遍接通，“爸爸，你幾點回家？”

其實還沒等他開口，電話已經被挂斷，可溫綿川裝作有人接聽的口吻繼續說：“媽媽問你幾點回家……好……嗯……那我們等你回來……嗯……拜拜……”

把話筒放回座機後，溫綿川閉眼說：“爸爸說一小時後回家。”

“跪門口等着！”女人拎着他衣領，“讓你爸瞅瞅，要是還不回來，我把你另一隻眼也打爛！”

溫綿川不知道自己跪的方向對不對，但媽媽松開手，那估計就是在門口。他把頭垂得很低，耳朵裡傳入開幕式的解說，主持人聲音激情澎湃，讓他忍不住想睜開眼偷看。他微微張開左眼，往電視機方向瞄，但距離不夠，他隻能看到地磚。

不知過了多久，諾基亞鈴聲響起，媽媽開始扯着嗓門喊：“你要是還知道你有兒子，趕緊從狐狸精那滾回來！”

溫綿川并不關心爸爸說了什麼，反正他也不喜歡爸爸。爸爸在家或不在家，并不會影響媽媽對他的打罵。

劉歡開始唱歌了，讓大家相會在北京。可惜他從小到大沒有朋友，沒人跟他心連心。

“姓溫的！”媽媽吼道，“點火前還不給我死回來，等着收你兒子的屍，順便把我也一起埋了！”

埋了是不是能睡覺了？溫綿川心裡念道。

“别拿你爹唬我！”媽媽繼續吼，“你們全家都發瘟的！”

爺爺要來嗎？可是綿川有點困了，眼睛還不舒服，不能跟爺爺去遛彎兒……

電視機響起陣陣煙花聲，他們家也能聽到點兒，畢竟住在朝陽區。

媽媽的聲音逐漸和煙花聲融為一體，很渾濁，以至于溫綿川聽不清她在罵什麼。跪久了身體開始發困，不由自主地往下點，往下點，直到墜入地縫裡。

他猛地睜開雙眼。并不是朝陽區的家。

眼前沒有人，床邊是空的。恍惚間，讓他以為掉入另一個夢境。

電子鐘在書桌閃爍，他閉上右眼去看，顯示07:14，數字剛好是俞皓生日。

溫綿川試圖撐起身，酸痛的肌肉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緩了幾秒後，轉而嘗試平躺，卻在挪動中感覺到股間的異樣的涼意。他伸手在邊緣摸了摸，不是預想的潤滑油，是半凝固的膏狀質地。

他重重閉上眼，讓大腦放空了會兒，再度睜開時，廚房多了個人。

“阿皓……”

這聲音沙啞得像被刀子鋸過，連聲音的主人聽到都愣了愣。

俞皓趕緊走過來，“吵醒你了？”

溫綿川虛弱搖頭，剛要說話被俞皓打斷，“你發燒了，我幫你跟常教授請了假，你再睡會兒。”

“你……”

“别說話。”俞皓摸他額頭，“我點了外賣，睡醒再吃。”

溫綿川艱難吞咽，還是想說話，“你不是……“

“我也請假了。”俞皓猜到他想問什麼，“我今天都在家。”

俞皓是自責的，昨晚收不住欲望，第一次這麼兇，直接把人幹到發高燒。

半夜，溫綿川在他懷裡發出夢呓，渾身發燙，直冒冷汗，卻怎麼都醒不過來。等他擦拭對方身體時，才發現那地方紅腫得厲害。趕緊找藥箱，輕手輕腳給溫綿川上藥。

“睡吧。”俞皓輕輕吻在他眉心。

這個吻讓溫綿川舒心，全身軟化在床上。

等外賣到了後，俞皓幫他穿好衣服，抱他喝水，喝粥，吃藥。因為溫綿川走不動，隻能靠俞皓來移動。

“你的手……”溫綿川虛弱抓俞皓手腕。

那兩道傷口凝着膿痂，顯然是發炎了。昨晚沒處理就站在花灑下沖澡，還将他搬搬擡擡到屋裡各個角落，讓溫綿川無從顧及到傷口的事。

“我等下自己塗藥。”俞皓把他放回床上，蓋好被子，“你接着睡，有什麼事退燒再說。”

“你的臉……”

“别出聲。”對方每說一個字，他就心疼一下。

溫綿川舔了舔發幹的嘴唇，眼皮雖然很沉，但舍不得合眼。他甯願這樣幹巴巴地盯着俞皓，也不願再陷入那些可怕的夢裡。

“怎麼不睡覺？”俞皓輕聲問。

被警告過别出聲，所以溫綿川隻能拍拍床邊的位置。

俞皓躺下來後，溫綿川裹着被子挪進俞皓懷裡，接着偷偷伸手要摸腹肌。

“聽話。”俞皓抓住他發燙的手。

“就摸摸。”溫綿川啞着嗓子說，“不做。”